头顶的风扇,破窗而入的光,一点点风,融成一个盛夏的午后。
天气炎热,他穿着一件棕色单薄卫衣,脸上带着未干的水渍,光下睫毛很密,碎发尖上凝着水雾,几丝贴在额头上。
眼眸晃荡,没什么精神。
隔着汗湿的衣服,手臂肌肉纹理清晰地勾勒出来。
他站着,头发上的一滴水,沿着脖子没入衣领内,一根银色的链条从衣领内探出来,有些刺眼。
白皙的下颚挂着滴滴汗珠。
喉结凸起明显。
无所谓又有些随性的眼神停在她脸上,还带着点凉意。
冷白冷白的皮肤,在光芒衬映下,显得有些渗人。
他眼神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又像在听一段他人的故事,毫无带入自己的意思。
宋知回想刚刚无意识出口的那句话,抿了抿唇。
没等她在脑中把事情恶化。
程嘉延淡淡折回视线,仿佛没听到一般,又很像并不在意,抬脚径自往后走。
宋知紧了紧指尖,没回头,班级这会儿哄闹声不大,最后方椅子拉开的声响挤入耳中。
像少年对她的“报复”。
宋知脊背僵了一下。
心跳漏了一拍。
宋知没在背后诋毁过任何人,不管了不了解事实情况,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程嘉延挪走视线前的最后一个眼神,很落寞,也像是担忧害怕之类,还隐约带点自嘲,她没看错,但有些说不明白。
拖着愧疚的心态度过整整一天。
晚上七点,宋知做完作业,刚准备换衣服洗澡,熟悉的摩托车声再次从巷口传进来。
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震耳。
她打开窗户,趴在窗户上往一楼巷口看过去,一道刺眼的灯光将漆黑的巷道照亮。
像黑夜里的一抹白昼。
摩托车行驶的速度不快,经过陈秀芬家门口时,屋内的灯光亮了起来。
宋知拿着手电跑下楼。
程嘉延刚停好摩托车,一转身,被身后站着的人吓的一颤:“装鬼呢!信不信我让你真成鬼?”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冲?”
对方混不吝的姿态:“不能。”
宋知见他不仅脾气暴躁,语气还恶劣,那股愧疚也一下散了:“程嘉延,你信不信我真把你车拆了?”
“不信。”他侧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眼眸浑浊,“你拆给我看看。”
“你脑子是不是不好!”
他语气不像回怼,口吻聊天:“可能比你的好点。”
不知谁家的狗醒了,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将黑夜里的恐惧感加深。
宋知闷着一股气,压低声音:“你知不道道路口那一家的老人有心脏病,你的摩托车声音那么大,如果把老人吓发病了,出了问题,你付得了责吗?”
程嘉延指尖一顿,往巷口瞥了一眼,而后无所谓的语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从图书馆开始,宋知就在心里把程嘉延这个人归到了坏孩子那一圈里。
所以,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她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你有病吧?”
“你有药?”
宋知把手电筒换到另一只手,低头在兜里摸了一遍,拿出用书纸包好的药递过去:“有。”
程嘉延没动,眼中压迫感浓厚,如同这点不亮的黑夜。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怕天色漆黑,对方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
宋知单手打开手电筒,照在手上,见他不接,她故意把手往那边伸过去一点。
药是散装的,用废弃的书本做包装,像哪家小医馆里开的。
程嘉延垂眸,思绪很散,眼底布下一层阴影。
见他还是不接,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宋知得寸进尺,把药打开,再次递过去。
五六颗白黄绿混杂的药丸躺在白纸上,程嘉延神色燥成一团,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确实应该吃药了。”
说完,他用拿着钥匙的那只手,把她捧着药的掌心合住,之后扶着她肩膀,把人转了个圈,然后在她背上轻轻一推:“小房东,回去吃了药早点睡。”
“谁是你房东!”宋知稳住身子,回过身,表情恼怒地看过去,“程嘉延,你不是三岁小孩啊,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真出了问题,你这辈子能心安理得吗?”
见他听完眼睫有动容,猜不到对方能不能听进去,宋知补了句:“要是再有下次,我真的会拆了你的车子。”
许是头一回有人对着自己放狠话,还是个小姑娘。
程嘉延忍不住笑了声,侧过头看她,语气没什么波澜:“宋知,我不打女人,但这夜黑风高的,我一大男人,你还是躲着点好。”
“让女生服软,可不止打,还有很多你不懂的方法。”他语气带了点邪气,“你别招我。”
摩托车钥匙被他勾在手里把玩,在这片夜色里,发出的声响格外震人心魄。
说完这些,程嘉延一手拎着头盔,一手勾着钥匙,转身推开门进了屋。
宋知不傻,他话里的流氓气她全听出来了。
一瞬间,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