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赛马,玩了个痛快。
还没到吃午饭,伊拉姑娘带着两个侍从回来了。
听部落里的人说,伊拉的姐姐之前才是苍绝部落最美的姑娘,后来她嫁给了幻境荣王次子,然后阿图朵才接替她成了部落最美的姑娘。
伊拉与姐姐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是她从小在外头晒,皮肤晒得晒成了麦色,五官再好也没法成为最美的姑娘。
草原的汉子还是喜欢白白净净如瓷如玉的姑娘。
伊拉这次是去给姐姐送上好皮子和狐裘的,前几日她猎了几只白狐狸,想着姐姐肯定喜欢就弄好送了过去。
哪知道一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
伊拉坐在蒲垫上听着下人的禀报,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苍蔌:“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
“没有,这毒就是让人昏睡的,我怎么可能会碰她,我人都睡着了。”
伊拉呵了声:“那你去茅厕为何不是让侍从跟着,而让阿图朵跟着一起去,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苍蔌一脸懊悔:“我当时喝得人晕晕的,根本没想那么多,我以为阿图朵也是要去茅厕。”
伊拉看着他平静地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苍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等阿图朵醒来看看她怎么想,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大家也都知道,只看她怎么想。”
京城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皇城地面上积洼了不少水坑。
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匆匆,被身披乌甲的侍卫簇拥着从中路的庭院走过,鹿皮皂靴踏过水坑,污水尽溅在他麒麟袍下摆。
正洒扫的宫人见到他皆纷纷跪下回避,仿佛是怵惧于来人的威严与冷酷面容,直至他身形消失在远处才敢爬起来。
——肃王进宫了,刚才一瞥似面带怒意,是又跟陛下生气了吗?
宫人纷纷猜想着,听到内侍高唱:“肃王到。”
太监嗓音尖细而高亢,唱到一声接一声,在平静的皇城上空荡出回响。
中和殿半掩的沉重宫门被推开,肃王快步来到御前。
“——陛下何意。”
他略带凌厉地望着御案后的少年皇帝,不但没有行礼,不悦的声调中还带着质问。
赵钰染批红的朱砂笔就微微停顿,好半会才撩了眼皮看来人。
眸光转动间,看到身姿笔直的肃王和往常一样气势逼人,若不是她身着龙袍,他反倒才更像是帝王。
她唇角勾了勾,丢下笔,从御案后站起身。宽袖逶逶扫过案沿,金色绣纹光华微潋,肩上五爪盘龙狞嶙,代表她一国君主的身份。
她并没有走下台阶,就那么定定站在台阶之上,与露出怒意的肃王视线相对。
肃王宋铭铮,是满朝闻之变色的骁勇大将,曾救她亲征的父皇突围,以三百兵力大败对方二千人的围攻一战成名。
那年他十四岁,父皇认他为义弟,成了八岁的她的异姓皇叔。
她父皇待他如亲弟,病重临终前托他,要他辅助她登基为皇,号令天下。
可结果呢……他发现了她是女儿身,又掌了摄政大权,企图掌控她和这个天下!
赵钰染打量着他忆着旧事,在他愤怒的视线中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狭弄:“皇叔这是在生什么气,侄儿哪里不对,皇叔明说就是。”
宋铭铮听着她的笑声,眼中有寒光一闪,朝值守在殿里的内侍宫厉声喝道:“都滚出去,关门!”
宫人被吓得当即惶惶退下,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就被关上,殿内霎时就暗了下去。
赵钰染对他这种妄为也有了怒意。
他总是这样,总是临架于她之上去发号施令!
宋铭铮将人赶走了才再定定看着她,说:“陛下昨夜灌醉我,就为了换来这些?陛下为了将我送离京,亲身上演一出美人计也是不容易!”
他出言相讥讽,赵钰染更加不痛快了。何况什么美人计,不过就是为了打消他的警惕,靠近他,给他多端了几杯酒。
他果然是最知道怎么能让她生气,女儿身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她脸色沉了沉:“旨意已下,肃皇叔即日离京。
”
他同样神色阴沉,但似乎还在隐忍什么,淡声说:“西北还不到我亲自去的程度。”
赵钰染闻言抬了下巴,居高临下地施威:“所以肃皇叔这是要抗旨?”
回应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宋铭铮双目大睁,突然就迈步上前。
他人高腿长,不过几步就冲到她跟前,她下意识是要避开,却是被猛然一手揽了腰,连下巴也被他掐住了。
“旨意?!”他气得眼角赤红,咬牙切齿地说,“你昨晚灌醉我,趁机发落了司礼监数人,就是为了把我丢去西北?”
“你为何不直接也把我发落了!”
他搂着她的腰,那纤细无骨的触感,显出她柔弱的一面。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没了他在朝中,多少人会对她虎视眈眈!
赵钰染被他掐得疼,但知道自己的那点拳脚功夫对他这大将也不会有效,只冷冷看着他,似笑非笑。
“皇叔劳苦功高,朕哪能发落皇叔,这岂不是要让在西北的将士们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