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顾心瑶定定看着他。
谭锡元回神,迎视她目光,正要问作甚时,顾心瑶便说道:“若是今时今日,随你上哪儿,不管你与薛氏还是孔氏,生了多少子嗣,我都不会过问,反正只要不用我出细软养,那便可。”
闻言,谭锡元不由仔细端详她面容,看了许久,发现真无半点拈酸吃醋的迹象,而是神色坦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真无半点欢喜他之意?
他怎么记得昔日明明有的。
为何如今便没了?
何时没了的?
见他发愣,许久未出声,不由便反问他:“难道你是觉得,昔日我对孔氏所举,是错了的?”
谭锡元回神,忙不迭说道:“不是,一般门户在嫡妻生下子嗣后,才能让妾室有生子,昔日你并未做错,而是我错了。”他不该只想着自己,而忽略她当时的心绪。
闻言,顾心瑶轻轻一笑,笑意之中夹带着一缕讥诮,而她却不知,是在自嘲自己,还是谭锡元迟来的致歉。
过了片刻。
她才道:“之前不是说了,昔日之事,不必再提及。”
因为她的心已成灰烬,不会再复燃。
“时辰亦不早了,该歇息了。”
“我……”谭锡元抿唇,目光一直盯着床榻之上。
“你想上榻歇息,也不是不可,那你答我几句话,我便让你上来。”
“你说。”谭锡元不假思索便问。
“你明明知晓孔氏欲要留你,你为何拒之?原由是你我之间一个月之
约?还是另有旁的?”
谭锡元微怔,细细打量她,未有吃醋之意,大胆放心说道:“当然是因为一个月之约,不然我何须爬梯子翻墙?”
闻言,顾心瑶了然颔首:“我也是这般想的。”
继而,顾心瑶神色松动,谭锡元趁机除去外袍,躺到榻上。
“娘子挪一挪,我都没位置了。”
说着,他还欲想去挤顾心瑶。
顾心瑶侧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适而可止,不然你便到地上睡。”
谭锡元怏怏噤声,也不再去挤她了。
顾心瑶平躺,双手摆于腹部,正合眼睑时,谭锡元又说道:“其实我不喜孔氏。”
“……哦!”她淡淡应了他一声,没朝他看去,而是看着顶上的帷幔:“那你这般定是欢喜薛氏了。”
“……我……可能是吧!”要说他不欢喜,那为何宠了薛氏母子多年,可若真欢喜,那为何又经常在外与友人吃酒,游花船,而不归家?
他也不好与顾氏细说这些,只怕顾氏也不会信他。
顾心瑶:“薛氏也禁足有些时日了,你真若是想她了,可解了她禁足。”
“母亲不同意。”
“为何?”顾心瑶不解,侧首看向他。
这些年老太太只有对她稍有不满,而对薛晓曼,那是相当喜欢,稍有什么好物件,都给薛晓曼母子。
谭锡元只能与她说起老太太担忧,薛晓曼品性不佳,而影响鑫哥儿,也是担心鑫哥儿让薛晓曼教导不好。
听完之后,顾心瑶
淡淡‘哦’了一声。
她便不再出声。
也是,老太太最重视的莫不过是谭满鑫了,处处为谭满鑫着想。
老太太如今怕薛晓曼教导不好谭满鑫,也属寻常。
“娘子,日后我再多多去陪陪鑫哥儿,你觉得如何?”谭锡元小心翼翼的问她。
闻言,顾心瑶自然也是知晓他之意。
无非便是觉得,真像今日这般,她不会再反锁望春园的门,不再与他置气,让他睡地上。
可用不了多久,一个月之约便已满,官复原职的他,又怎会还受自己约束呢?
只怕,恨不得此生都不愿再见到她吧!
“怎么?不可吗?”谭锡元见她许久未出声,便又问。
“随了你的意。”
她并未说,即便满言是过继到她名下,可也是他之子,他为何却不曾想过,要陪陪满言呢?
她怕说了,只会让她越来越恼火。
因为谭锡元心底自始至终,都未曾将满言当成了谭家的孩子。
“多谢娘子!”谭锡元骤然一笑,心绪万分舒坦,他随口又说道:“我知晓娘子心中不舒坦,皆因孔氏落了你的颜面,你若是去寻她的不是,给她立规矩什么的,我也必定是站你这边的。”
顾心瑶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心底略泛起异样,若是昔日的谭锡元,在她知晓欺压孔氏,那必定会与她争吵,如今倒还与她说这些话,要不是外面漆黑一片,她都怀疑是白日,做了个梦。
“不必了。”昔日不护着她,如今
,她也不需要了。“睡吧!”
说完,顾心瑶不再理会他,闭了双眸。
谭锡元盯着她看了许久,心中知晓,她已经变了。
……
听雨轩
孔巧兰刚坐于外间的榻上,谭满平便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在书房用功,怎来此处了?”
“父亲未留下,便想来陪陪小娘。”
“二公子呢?”问谭满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