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训道:“家中倘若没了仆人,如何能行?传出去让人笑话。”随之有安抚顾心瑶的样子,又放低嗓音,说道:“知晓娘子是为我着想,省去我一身疲倦,我受之,我便不去了,就在家中等着她们兄弟二人回家,再仔细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心瑶连一个眼神都没瞥向他,而是注视着低首的红袖:“方才郎主的一番话,你可以回去告知你家娘子了,若是她还要哭闹,那便来书房吧!正好我也有事与她说说。”
眼下如此,红袖也只能告辞。
匆匆回了永宁院,将此事告知薛晓曼。
薛晓曼局促不安,苦思冥想。
“要不红袖你想法子将杏雨推下湖中,让那些账簿都湿了水,如此一来今日就再也没法子对账,以后也不能。”
说着,薛晓曼还真觉得此法是个好法子。
“可眼下杏雨已是快要了书房,奴婢觉得娘子所言,只怕行不通。”
“那我差人与你配合,你将杏雨骗去……”
到了最后,薛晓曼还是逼迫红袖依照自己所言去办。
要是顾心瑶未起疑心,只怕她们的计谋就会成了,然而顾心瑶偏偏起了疑心,早早再来唤来一位亲近的婆子,让婆子去将杏雨手中的账簿取了。
杏雨手中捧着的,便是顾心瑶名下良田铺子的账簿。
当她被婆子以临时帮忙为由唤走。
然而,杏雨也早有了防备之心,在红袖下手的那
一刻,她便迅速侧了身子,而红袖失手,扑通一声,坠落湖中。
红袖大声呼喊救命。
懂得游术的婆子见她是薛娘子的女使,便赶紧下水救人。
书房之中,谭锡元正看着昔日家中的账簿。
而顾心瑶坐一旁,婆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杏雨的事。
顾心瑶点了点首,表示自己已知晓了。
婆子退下。
顾心瑶吃着茶,不疾不徐的问道:“如何?官人觉得昔日薛娘子管账,记得可还清楚?”
“……”谭锡元看着一言难尽账簿,未有出声。
他一直以为书香门第出身的薛晓曼,必定擅长管账,打理中馈,不曾想,厨房以及家中的采购支出如此多,记账都还不清不楚。
然而,他却忘了,薛晓曼是薛家老太太老来得女,十分溺爱,怎会让她学这些管账呢!当年她还与薛晓曼说了一句,管账学不会,那就请一位管账先生即可。
“我从薛娘子接过账簿,以及家中的良田与铺子时,特地照抄了一份,在我手中都有哪些什么,这上头还是由薛娘子签的字。”顾心瑶示意他继续看旁边的一本账簿,“良田与铺子的地契也都在此,官人可看一看,可觉得少了哪一处铺子与田地。”
谭锡元沉默不语,细细端看自己手中的地契。
再回想起自己接管这个家之时,究竟有多少田地与铺子。
思索到了最后,他也发现了,在这些地契之中,少了东街两家铺子,城外的田地
少了三处。
见他不语,顾心瑶也不再出声,而是等到另外一个婆子,将杏雨手中关于她名下的账簿送到,她才启唇:“这是顾家给我的嫁妆,以及这些年亏损与盈利,还有,我给谭家补贴了多少细软进去。”
谭锡元一声不吭,继续看着手中的账簿。
看到了最后,光是谭满鑫要花一百两银子购衣物时,当即恼了,将手中的账簿重重摔于案桌,质问顾心瑶:“难道薛娘子支走银子时,你都不曾过问一句吗?”
顾心瑶哂笑,反问他:“我如何过问啊?我可是记得与你提过此事,你便与我说,缺谁的吃穿用度,都不能缺了鑫哥儿的,难道官人你忘了吗?”
“……”他好像记起有这么一回事。
顾心瑶继续说道:“这些年婆母虽说吃斋念佛,可用度也不少,光是身上素衣,都要二三十两一匹,婆母娘家的亲戚时不时登门打秋风,一回取走二三十两,即便咱们家有金山银山,那也能让他们搬完。”
“顾氏你夸张了啊!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也不算多。”
“是啊!不算多,可你没细算过,你家中有多少亲戚吗?还有,官人你每回外出吃酒,从账房支走的银子,你可有细算过,究竟有多少吗?你没有吧!我可都是给你记着呢!”说着,顾心瑶拍了拍案桌侧边的账簿,“官人可以看看。”
谭锡元心怀忐忑,把账簿打开了。
看到了最后,眼睛
瞪得老大了。
“这……三万两银子,顾氏你坑我的吧!”
“官人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哪一次往家拿钱财?都是从家里拿出去的。回回会友人,充阔气,此次都是你出钱,可你也不想想,家中铺子都是连亏半年了,田地都收不上粮食,要不是我补贴银子,只怕咱们家都要拿出换银子了。”
听着顾心瑶讥讽的话,谭锡元低首,心又羞愧又恼怒。
他是觉得家里还是有些家底,便是不是请友人吃酒,游花船,真没想到他这些年居然用了这么多银子。
光是一想到三万两银子,他便觉得心渗血。
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