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那位说书先生已是花甲之年了。
否则,他估摸自己现在已是火冒三丈了。
半个时辰,徐瑾坤夫妇二人从茶楼出来。
顾柒柒:“我听说花船上的清倌琴棋书画甚是精通,我倒还想去看看呢!”
闻言,徐瑾坤微微蹙了蹙浓眉,“那都是郎君去处,你去了,倒不好吧!”腌臜之事多了,他怕她去了,那都是脏了她的眼。
“有何不能去的?我不过就是听听小曲儿,又是同你一道去的,你真要是忌讳,要不咱们多花些银子,将花船包下,一边游湖,又一边听小曲儿,怎么样?”
徐瑾坤深了解她性子,便知她不宜更改了这个决定。
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了。
“只许一次。”不能再有下次了。
“知道了。”顾柒柒粲然一笑。“我就是好奇,话本之中老是有穷书生到勾栏瓦舍去,还结识了清倌,二人相爱,一方病死,一方怀念至老等。我便去见识一番,日后不再去了。”
徐瑾坤略微不满说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让你看这么多的话本了。”
对什么地方好奇无妨,便是不能对勾栏瓦舍这种地方好奇。
“若是在汴京,我哪敢对你提出这些,便是在江南,咱们乔装打扮了一番,又无人认识咱们,去一去,也是无妨的。”
“此事可千万不能说予孩子们知晓。”否则他们当长辈的威严,可就荡然无存了。
“知晓了。”
两刻钟后,二人出现在花
船上,点了一位懂琵琶的清倌。
那琵琶声如同白居易诗中那般,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此动听的琵琶曲,也难怪那么多的穷书生,费尽心思都要来此处。
就连她身为女子,也觉得此处便是曲仙之处,令人流连忘返。
清倌初初一见他们,便还以为顾柒柒的身份是外室,见到徐瑾坤处处体贴,为顾柒柒添茶,喂糕点,而顾柒柒欣然接受,清倌便知晓了顾柒柒是正室的身份。
接下来,清倌见他们自顾自的说话,听曲儿,她便也挺识趣儿,一首琵琶曲接一首。
徐瑾坤见她碟中仍剩半块糕点,便问道:“不好吃?”
“还行吧!与樊楼相比较,还是差一些。加上之前在茶楼处也吃了不少糕点,我如今吃不下了。我现在就想着听听曲儿。”说着,仍带着帷帽的顾柒柒,隔着薄纱朝他微微一笑。
“……”
看来他随手点的琵琶清倌,还算是入了他家娘子的眼。
这时,隔壁的花船传来争吵声,伴随着砸碎物件的声响。
甚至已经影响了自己听曲儿。
顾柒柒蹙了蹙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满。
想着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到花船听曲儿,着实不
想遗憾而归。
顾柒柒朝清倌看去,“这又是闹那般?”说完,她发现清倌神情淡然自若,习以为常。
“此人是胡知县次子,我们都称他胡秀才,整日待在花船上,近日看上了我们家青禾姑娘,碰巧了别家公子也看上青禾的琴艺,便花大钱包了她,妈妈做主应承了。胡秀才知道了,便大闹。”争吵杂音之中,清倌便已经捋清楚整件事。
闻言,顾柒柒与徐瑾坤面面相觑。
随后顾柒柒若无其事又问她:“胡秀才平日里出手应该不大方,不然你们家妈妈怎么会应承别家公子呢?”
“胡秀才出手还算是大方,可也有出手比他还要阔绰,胡秀才便仗着自己是知县家的儿子,强行将我们这些姑娘掠夺到花船上,我们家妈妈也是有苦不知该与谁说,她着实也不敢得罪胡秀才,最后没办法,只能忍下了。”
清倌还说道:“今日只怕胡秀才将花船好物都给砸尽了,妈妈心疼得今晚都睡不着了。”
“读书人理应在家中勤学苦练,这个胡秀才倒好,跑来勾栏瓦舍胡闹。”
“胡秀才也说了,来了此处便能让他写出好诗词。”
“……”她倒忘了,还有一种读书人,对勾栏瓦舍是流连忘返。
顾柒柒又问:“那你可有听他吟诗作对?”
“奴家偶尔听过一句,但奴家其他的姐妹说了,充其量便是淫词,无优雅之处,都还不如前朝诗人的诗句。”
“按理说,
能考上秀才,应有不错的文采才对,怎么胡家二郎的文采,却是这般。”
清倌听得出顾柒柒话中有话,面上生了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顾柒柒朝徐瑾坤伸了手。
徐瑾坤什么也不问,便从绣囊之中取了十两银子,搁她掌心上。
顾柒柒看也不看,便搁桌面上。
清倌极会看眼色,继续说道:“奴家听说了,胡家二郎之所以能得了秀才,是胡知县暗地里使了权势,而后举人的身份,胡秀才一直都没能考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