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柒柒嘴角上的弧线渐渐隐去了些,她了解她女儿的性子,看来是非要知晓此事不可,思来想去,便也觉得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等徐绵绵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
微微蹙了蹙眉头,“半夏姨怎么会变成这般了?”
一旁的丁秋娘从头至尾都保持沉默,嘴角略微抿紧,手指揪紧了帕子,她想起了前一阵子,她姑娘来徐国公府大闹一事。
羞愧之意渐生。
她视线隐含着几分为难情的看着顾柒柒。
唇瓣犹豫不决地翕动。
这时顾柒柒淡淡说道:“权势与富贵最容易让人迷了心智。”
“可半夏姨不是一般的人,说她与阿娘一同长大不为过,这么多年,阿娘的品性,她多少也该沾染一些才对,为何现在变得如此虚荣,一心钻到权势之中去攀附高户。”说着,徐绵绵还有些担忧她阿娘会因此事而难过,眼神透着关切的看了看她阿娘。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旁人该劝说的,也都劝说了,她还是执意这般痴迷于权势之中,我们也是没法子,反而说多了,便会成了她眼中阻挠她前程,见不得她好的恶人。”顾柒柒轻叹一声,“日后无论她心中所求能如愿,还是再度封诰命也罢,我都不沾染半分。”
徐绵绵从她阿娘此话之中,便知晓了,她阿娘与半夏姨的相处再也回不到昔日了那般亲近了。
辞温家之际,顾柒柒仍是不忘了嘱咐徐绵绵,需仔细些养好身子,若是真想吃娘家的膳食,便差遣下人来说一声。
徐绵绵连应了几声好。
还道:“阿娘你若是得空了多多来看看我,还有你那两个外孙。”
“好!”顾柒柒笑着应下。
扶着微雨的手上了马车。
车内丁秋娘也在。
她踌躇不决,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顾柒柒眼中,便道:“小娘有话便说,无需这般矛盾。”
“今日半夏之事,你心中莫要难过了。”
顾柒柒嘴角露出了浅笑:“小娘,我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呢!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身边的女使,纵然不如亲姐妹那般亲近,可也日日相对了那么多年,说不感伤,那都是骗人的。”
“她不听劝,我可有什么法子,如今她好歹也是有诰命在身上,又是快要当婆母之人,我不好干涉她行事。”说难过吧,也不多,就是有些伤感,觉得人的品性变化太快了。
“主仆一场,你也算是尽了力,日后看她的造化吧!”
回到徐家,顾柒柒与往常一般,闲时看看书籍账簿,晚些夕阳下山,便同孙子们一同散步。
晚间过后,顾柒柒从净室回到内室,徐瑾坤手中持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上前,笑问道:“可觉得好看?”
顾柒柒瞅了一眼后,“玉通透,还带着丝丝的翡翠之绿,价格应当不菲。”
“你女婿送的。”
顾柒柒这才注意到,玉佩的款式雕刻着麒麟的图案,忍俊不禁:“他倒是用心了。”
“我还是头一回收到他送的礼。”
“你这话倒是昧着良心了,往日你生辰收到的礼,那叫什么?”
“那是我闺女孝敬我的。”徐瑾坤翻了个白眼。
“你闺女与你女婿不是一体的吗?”
被呛得哑口无言的徐瑾坤,心口压着一口气,可毕竟是他家娘子,总不好端出家中顶梁柱的身份压着她,便无奈看了她一眼,又低首摆弄手中的玉佩。
他的小心思,她又岂会不明白呢?
顾柒柒笑道:“行啦!知晓你欢喜女婿送的玉佩,也知晓你心中惦记着女儿,对温女婿也由衷抵触,如今他们二人已生子,你也能安心了。”
听她提及女儿,徐瑾坤将手中的玉佩缓放回锦盒之中,叹息说道:“此次生子,让娇娇吃尽了苦头,日后身子可得好好养着。”
顾柒柒缓缓落座他身侧,又听到他道:“最让我欢喜的是,温子卿说日后不再让娇娇受生儿之苦。”
闻言,顾柒柒也是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所言之意,难以置信看着他,微恼喝道:“你疯啦!如今的温家便只剩下女婿这一脉了,你让女婿允诺你,不再要子嗣,若是让温家父母知晓了,他们是怎么想?不好与你对峙,可别忘了,娇娇还在温家,他们能给娇娇下绊子。”
“你所言,难道我不知晓吗?此事温子卿先发话,我便是多问了几句,他很是坚定说了不再要子嗣了。”
“可即便是如此,那你也不该过问,你该说,此事由他们夫妇二人商讨,做长辈的含饴弄孙便可。”
徐瑾坤见她眉头紧蹙,语气温和而有耐心:“娘子,你心中顾虑便是亲家会为难娇娇,可有温子卿在呢,你无须担忧这些,他会处置好的。”
顾柒柒深深叹了口气,“温女婿是能哄好他父母,可终究日子一长,老人家还是想着家中热闹一些,子孙多一些。”
徐瑾坤几次翕动唇,继而到嘴边却是同样深叹了口气,“罢了,此事让温子卿自己处置,咱们不过问。”
倘若不是他家娘子心善,他都还想着道温家双亲的岁数,能否多活几年,那都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