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胧,顾柒柒随徐瑾坤起身,一同洗漱,坐下用膳之时,顾柒柒心中仍有挂念女儿,特地嘱咐了素心,要盯着娇娇吃保胎药。
素心应了几次,她这才放心用膳。
二人一同出门。
到宫门口,徐瑾坤分别,顾柒柒便由内官引入后宫。
顾柒柒在宫殿外候了两刻钟。
再由女使引入殿内。
“见过大娘娘!”顾柒柒一身紫衣,今日妆容格外精致,额心,唇侧与两侧鬓角点缀着半圆的珍珠,淡雅而尽显主母的端庄大气。
素雅而华贵的刘娥,上身是窄袖的褙子的她,手肘搭在茶几桌上,见她屈膝行礼,另一只手便示意她起身。
“坐吧!国公夫人。”
等宫女上了茶汤后,刘娥便让奴婢们都下去。
室内便剩她与顾柒柒二人。
“许久未见,你倒还是与从前一般,未有见你有变化。”
“大娘娘说笑了,只是我今日妆容上的精致些,便看起来无变化,若是卸了妆容,大娘娘便能看见我脸上的皱纹。”顾柒柒嘴角含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倒是大娘娘,模样还比往日更明艳好看了。”
“行了,我与你都是老相识,便莫要彼此恭维了,说点家常之事。上一回你写信于我,说霖儿娘子又有了,下回再入宫,你便带她来让我瞧瞧。”
“好。”
二人如同以前那般寒暄。
过了许久后,刘娥脸上的笑容渐渐烟消云散,眉间多了一丝的愁意。
“想必徐大人也与你说了吧!”
“说了。”顾柒柒从容应道。“如今还了大娘娘清白,这不是挺好的吗?”
“受益渐渐也大了,看着他,我便会一直想着李娘子,如果我与她继续僵持下去,怕是对我没什么好处。”不管前朝还是后宫,都必定会掀起此事。
“大娘娘是想与李娘子和解?”
“……”
她不出声便是有这个意思。顾柒柒不禁反问她:“难道大娘娘是要李娘子看着你与殿下母慈子孝?这不是往她心尖上扎刀子吗?倘若日后万一有奴婢多嘴,将你不是他亲生母亲一事说出去,这不是让殿下记恨于你吗?”
刘娥不语,继续听她说道。
“何不如让李娘子安心养好身子,宫婢多半都会忽视于她,而你平日里关怀于她,那便是最好不过的。日后即便是殿下知晓了他身份,那他必定不会对你有怨恨,而是感激你。而史官笔下也是提及大娘娘的善良。”
闻言,刘娥良久未出声。
这时顾柒柒与她道:“我替大娘娘去探望李娘子吧!”
“那便有劳国公夫人了。”
“大娘娘哪里的话。”
顾柒柒低首恭顺回话,“这也是臣妇能办之处。”
出了宫殿后,顾柒柒面容无太多神情,眼眸渐渐有了警惕之意。
侍女将顾柒柒带到了偏僻的宫殿,便唤来里头的宫女,将顾柒柒带入内。
而李兰惠见着顾柒柒,并无惊异,像是预料之中一般。
“见过李娘子。”
“我如今的身份,让你行礼,倒是委屈你了。”
“无论我身份如何,你始终都是宫中的娘娘,应当我给你行礼。”更何况,你还生下一个得宠的皇子。
“我虽是宫中娘娘,可如今被贬在偏僻的宫殿之中,说是养身子,可我却再也无得宠的可能。这样我的,你还这般恭恭敬敬,顾氏,我是真心觉得你宽以待人。”
“李娘子言重了。我此次前来,还是为李娘子送银钞来的。”说着,顾柒柒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绣囊,她双手奉上。
李兰惠看着眼前的绣囊,又看了看顾柒柒,“我女儿夭折一事,我是错怪了大娘娘,如今我也失宠了,便不好过多与她来往。”
她其实是知晓顾柒柒来此的目的。
“李娘子……”顾柒柒欲言又止,不过她还是决定与李兰惠说心里话:“宫中失宠的嫔妃,衣食住行皆为难,若是有大娘娘护着你,那便也能很好的养身子,再则,你虽是不能与受益殿下相处,可你还在,也算是多陪陪他了。”
赵受益便是李兰惠心底所放心不下之人。
李兰惠抬手,将顾柒柒手中的绣囊取了,柔弱的她忽然对顾柒柒粲然一笑:“多谢顾大娘子提点。欠着顾娘子的银钞,日后有机会再还你。”
“李娘子不必想着这些,银钞给了你,便不是想着你如何还于我,而是我想着李娘子的身子骨快点好起来。”
闻言,李兰惠又是一笑。
“你的话,我会再斟酌斟酌。”
顾柒柒仍是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心中估摸了一下时辰,她便向李兰惠提出离去。
李兰惠难得步行出殿门口,她便送送顾柒柒。
在顾柒柒临走之时,她陡然道:“你与大娘娘说一声,我不会与她抢受益,官家既然已经让她当了受益的阿娘,我便也是同意的。只求大娘娘真心待受益好。”
“我会如实转述李娘子的话。”
“我犯了错,我便该待在此地,日后顾娘子进宫,若是不嫌弃,便来陪我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