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妈到底也没把花平带走。
王庆喝过解酒药,垂头丧气的倚在靠枕上,见母亲连问都没问自己,想了想问:“您不是去找花平了吗?怎么没把他带回来?咱们现在能走了吗?我想过了,若是您实在为难的话,那我就把凌兮抬家里吧,反正我不喜欢她,叫她老实待着就行。”
何姑妈哪里还想管凌兮跟花平?
如果那些人说得是真的,那她忙忙碌碌半辈子是为了什么?为了让王虞春纳妾生儿育女过他的逍遥日子么?
世上还有什么痛能比得过被亲近之人的背叛呢?
其实论起双标的典范,何姑妈算得上是其中之一,王虞春不是好东西,难道她就好了?同是纳妾,发生在王虞春身上她生气愤怒,发生在王庆身上,她只嫌弃凌兮不够好,辱没了王庆。她介意的只是王虞春动了她的利益。
何驸马听说了她没有带走花平,冷冷笑了数声。
“如果王虞春纳的这个妾有百万家私,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有人或许会因为感情遭受背叛而生气,但何姑妈显然不能归到这一类中,她时刻想的是自己的既得利益,按理说,这样想自身利益也算不上错,可错就错在她竟然为了银钱不惜坑害他人,甚至连至亲都不放过,其心肠歹毒可见一斑。
“她不是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么,叫人好好盯着,相机行事,若是事关王虞春的家务,不用插手。”
心腹应
声而去,凌震求见,他跪在地上,说宁肯叫女儿终老在家,不敢高攀王家公子。
何驸马听了凌震诉求,沉吟半晌,道:“既然你想带她回去,那就回去吧,不过她做了哪些事,我希望你问清楚。”
看在凌震侍奉多年的份上,他愿意给凌震一个机会,不过凌震要怎样取舍,何驸马却觉得自己一时竟看不准了。
打发了凌家三口,何驸马正要预备动身回城,谢绚去而复返,他身穿一件天青色交领罗袍,黑玉腰封紧紧的围在腰间,行动间袍角滚动,露出白色的裤腿和黑色的皮履,看着比平时还要干练。
何驸马正想说有事怎么不等到他回去再说,话没出口,先看见了谢绚的神色,谢绚手里抓着一柄剑,神色严肃。
“姨父,京中来信了。”
何驸马立即想到箭头的事大概有了眉目,再联系谢绚的神色,他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失声道:“难道是楚王?”
谢绚抿着唇把开了封口的书信递上。
何驸马看完跌坐在椅子上:“这么说,你爹这是已经决意帮楚王站队了?”
谢绚派人去调查之前周贵命人放火所用的箭矢,发现那箭是京西北路军所用,而结合时间,应该是楚王掌管京西北路军时流出。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谢绚跟楚王是姑表兄弟,楚王不让自己的手下直接杀死谢绚,是为了给谢大老爷一个交待。
亏谢绚之前还怀疑了是谢父
的风流韵事导致自己受害,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夺嫡上头。
京中年纪略大些的三位皇子中,晋王乃是先皇后所生,是谢绚的姨表兄弟,楚王则是继后所生,是谢绚的姑表兄弟,另外还有桓王,乃是皇上的宠妃所生。眼下看来,晋王为长,但失去母亲,王家又一向不参与夺嫡,看上去胜算不大,楚王的母亲乃是谢家家主的亲妹妹,又在皇后的位子上坐得好好地,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子,这么一算,跟晋王比,两人的胜算竟然是五五开。
谢绚虽然跟两位皇子都是亲戚,听起来好像十分光鲜,但真正要落在夺嫡之事上,他反而成了夹心饼干,两个皇子,一个是母亲那边的亲戚,一个是父亲那边的亲戚,帮谁呢?他平日里也不喜欢跟人讨论这个问题。来了新城这么久,何驸马都没跟谢绚提过三位皇子的事,谢绚也没主动说过。
直到图穷匕见的这一刻,当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似乎也没有回避的必要了。
“姨父,要把周贵的性命留在新城吗?”
说实话,在谢绚来之前,何驸马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
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周贵这样在新城搅弄风雨,叫他眼睁睁的看着周贵顺利脱身?抱歉,他真的做不到。
可是现在周贵背后如果真站着的是楚王,那就不一样了。
谢绚跟钦差还在新城呢,周贵不能死在这里,甚至还得
让他好好的回到京城去。
何驸马跟谢绚说:“你姨母在时,从未认为皇位会旁落。”
他说的姨母是自己的妻子,也是皇朝的公主。
公主之所以这样想,一则是因为王家文风鼎盛,人才辈出,皇后又贤德,晋王也不是个笨的,这种种原因,让公主很有自信。
但皇上一直没有立太子。
公主曾经在病逝前上过奏折,如同石沉大海……
何驸马闭了闭眼。
“让周贵走。”
“你跟我回驸马府。”
谢绚脸上露出踟蹰。
何驸马问他怎么了,他想了想低声道:“我答应了许玉,要陪她去业州,打算今夜动身,明日即去即回。”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