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妈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她真能跟何老五打成一团,现在打不过不说,身边的人说不定会拦住。
就她刚才骂这几句,花平已经使劲扯她衣袖了。
何姑妈在何家地盘没斗过何老五,肚子憋火,转头一巴掌扇向花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我。”
刚才何姑妈带人往外走,何五老爷往里走。何五老爷身为主人家能硬往里走,他身边带的人却是不能够的,大家都站在阶下等王家的人先出来。王端也跟着何五老爷身边的长随,本来觉得何姑妈嚣张,何五老爷也不是善茬,等看见何姑妈打人,他不由对那被打的人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跟着这种主子也太倒霉了,说起来还是谢公子好,一向待底下人都客客气气。
正这么想着,王端往上面台阶看去,再一看,不由怀疑自己这次真瞎了,他怎么看见了王虞春的“小舅子”?
当然,这个小舅子不是指的何家六老爷,是王虞春那个外室的兄弟。
花平脸上火辣辣的,自然也感受到了旁人的注目,他从前在庄子上,大小也是个人物,虽然看上去沉稳老实,可实际上很有手段,还没吃过今日这种当面打脸的亏。
何姑妈走在前头,他跟在后面,伸手捂着侧脸,抬着头阴着目光把那些看他笑话的人一一看回去。
王端之前在富城并没有跟这人照面,按理不会被认出来,但王端还是警醒了一下,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花平的惨样,随众人进门扭头再往外看,就见何姑太太上了马车,花平跪在地上亲自扶着马凳,谦恭卑微。
有一瞬间王端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他很确定自己没认错,这人就是王虞春的小舅子向大。
门房的人也在看热闹,王端想了想,上去笑着道:“何姑太太好大的威风,不知刚才那挨巴掌的人是谁?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是倒了大霉了。”
门房上的人都笑着说:“谁说不是呢?”
也有人看王端陌生,王端连忙说自己是谢公子的手下,这次是受何驸马吩咐送五老爷回家的。大家都算熟人亲戚,就有人告诉王端,挨打的是王家一个长随。
“这人脾气极好,对大家也都客客气气,跟何姑太太可不是一路。”
王端问:“他叫什么?”
“好像是姓花,叫花平。”
王端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还是他眼花看错了?
何姑妈上了马车就斜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由于老夫人还在驸马府,何府里头没有长辈,何姑妈为了彰显自己个娘家没有龌龊,今日是听了花平的建议故意留下的,反正四夫人也不能撵她走。谁知夜里睡的好好的,四夫人突然就来了,夹枪带棍地说要阖府搜查院子,这大半夜的一通折腾,分明是在杀鸡儆猴,何姑妈是坚决不肯当那只“鸡”的,自然激烈反抗。
不料四夫人这次却打定主意不敬着她,导致何姑妈一肚子火,连夜收拾了东西要离开,她本意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叫新城人看看何家的这嘴脸,结果在门口碰上了何五老爷。
何五老爷的那嘴脸,分明就是在向她下战书,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叫你什么都干不成!
何姑妈不认为自己当初让素月偷何云真衣裳有什么不对,谁叫何家先看不起她?一个病歪歪的庶女还敢看不上她儿子!她恨不得何家全体都去死!
理智压着她,没叫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已经是她足够克制了,谁知花平却还要装个懂事的,想来指挥她。
就是平常再觉得花平说的有道理,何姑妈这次也受够了。
她打了花平,自己的手掌心还火辣辣的疼。
迷迷糊糊的却听见花平跟人说话。
有人说:“花平大哥,你的脸都肿了,太太这次真太过分了。”
“太太教训下人,那是应当应分,别说只是打一巴掌,就是打死打残,咱们做下人的也得忍着,你记着,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本分。”
这是花平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不急不躁,显出一种独特的冷静。
何姑太太听着花平说的话,莫名就觉得花平这是说的心里话,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于是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并且难得升起一点对花平的愧疚,同时更加憎恨何家——连一个外人都知道这么体贴她,她娘家兄弟,还是同父的兄弟却这么狠毒!
尖利的指甲攥在手心里,几乎把掌心给刺破。
“何老五,我跟你没完!你不是宝贝你那闺女么,那我就让她身败名裂,让你跪着求着我,求我让她进何家门!”
王端到何家的时候,何家其实已经全都查看了一遍了,各处都没有什么异常。
何四老爷得知王端也看到那人进了何府,就叫王端领着去找进府的地方。
“之前的公差说的不清楚,看了几处却也没发现异常。”
何四老爷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听说家里进了贼人,他既担心家里安危,同时也不得不多长心眼,去怀疑这里头是否有人故意祸水东引。
本来么,说一家里进了贼,如果这家人没被贼人伤害,那么八成会有人说是不是这家里包庇了贼人。
不过王端的本事的确比衙门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