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绚当然并不是真的会袖手旁观,他这是察觉了何驸马掩藏在平静面容下的怒火,帮着他发散出来罢了。
当然,他也没想到许玉会偷梁换柱,这一招怎么说呢?看着王庆在那里埋头苦解包袱,他内心竟然还升出了隐隐约约的同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何家的人这下是真心感激许玉了。
许玉没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感激,又把菩萨神灵保佑那一招给放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对何云真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
何云真对许玉的感激是真的,可是这一次正好被许玉碰上,万一下一次呢?若果然冥冥之中有神灵保佑,那么她也会更坦然无畏的面对未来,也更敬畏本心。
何驸马其实是知道许玉的身世的,李肃那边能瞒住别人,瞒不住李家家主,也瞒不住何驸马,不过因为赵家跟许家来往不多,所以对赵家跟许玉的亲戚关系,何驸马就不清楚了。
他看向谢绚:“这赵家是打算如何?”
谢绚从他这话听出了对许玉的维护,立即道:“赵公子极为客气,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许姑娘跟富城许家,也就是赵公子的姑姑家并无关系。 ”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的说出来,自然是因为已经在许大夫的老家把许玉的身份夯实了,处处都经得起推敲的,只要李肃不反水,这一点谢绚对李肃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玉就相对平静。实在是今天遇到的事太大了,也冲淡了她的惊讶。
她对赵家没什么恶感的,当然也不会因为知道了这层关系就格外亲近起来。
何驸马又训斥何五老爷:“听说家里一大早就把许姑娘给请了来,让人家都没睡好,你们也是太宠孩子!”
这又是另一桩缘故,不过要不怎么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
一切都太巧了。
许玉跟谢绚出行,意外碰到了跟何云真长得像不说,还同名同个生辰的人,这件事许玉今天早上已经告诉了何云真,此刻再说一遍,众人都有些惊讶,谢绚帮着作证:“的确如此,那徐老丈全家都不曾离开过业州半步,我见了也吓了一跳。”
众人只当是奇闻异事,唯有在场的甄氏心神不定,她还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力持镇定,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今日说得多就错的多,不如不说。
越是深究,就越是说明了巧合,连何驸马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天意如此了。
谢绚没有再留在何府,跟许玉一起出了门。
本来以为她怎么着多少也得害怕些,或者难过些,谁知她压根没那跟弦,上了马车就抓着他问:“快给我讲讲前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包袱真的是何家那位姑太太叫人取走了?他们都干了些啥?”
谢绚有点抓狂:“等回去再说。”
家里还有个许大夫。
谢绚有预感,他现在跟许玉说完,回去还得被许大夫给拷问,到时候就不是何家质疑许玉了,而是许大夫来质疑他。
两个人可算得上是难兄难弟。
偏许玉体会不出他的良苦用心,拽着他衣袖,小声在那里厮缠乱磨:“就跟我说说关键地方嘛……谢哥哥,好哥哥……”
把谢绚叫得浑身炸毛,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的脸推开:“等会儿再说。”
许玉也没想到自己吃个瓜都吃不上热的。
心里很不忿,决定下次再遇到事,不带谢绚玩了。
谢绚呢,琢磨着自己在许大夫面前该怎么说,才能叫许大夫不要太责怪自己。
他所料不错,许大夫奚落人的水平只会比何驸马更高段。
何驸马是直接怼弟弟们,许大夫呢,还杀鸡儆猴,先让许玉吃了一顿排揎:“真是哪里的热闹也少不了你!你瞧瞧你这一出又惹了多少事出来!”
许玉道:“叔,这怎么能怪我呢,也不是我叫人去偷何姐姐的东西。”
许大夫顿时给她喷回去:“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抽你!”
他倒是脱了鞋,也追着许玉跑了几圈,但挨揍的是谢绚……
谢绚觉得做个好人太难了。
许玉也有此感慨:“大人们怎么都这么不讲理?”
许大夫道:“因为人都是自私的,道理对自己有用的时候才讲道理,若是对自己无用,让自己处在不利地位,那还怎么讲道理?若是能人人讲理,还要律法干什么?世上也没有俗人了,个个都是圣人。”
白夫人今日并未去何府,此时听谢绚跟许玉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由叹息:“没想到何家竟然也有这样的事。”
无论怎样,人人都觉得何姑妈才是个狠人,为了恶心娘家,竟然叫儿子这么干。
不过白夫人显然比其他三人更懂的这些内宅的事:“何家要出人命了。”
许玉吃惊:“不,不至于吧?”
她觉得自己要是何五老爷,非得踹死王庆不可,但何五老爷不是很克制么?只是泼了狗血而已。
连王庆都没事,其他人顶多算从犯吧。
白夫人道:“这两天你先不要去学里了,明日我带你斋戒,好好在家静静心。”
白夫人发话,许玉不敢违背,但心里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