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奇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人,但他跟同门并未交恶。当年的事情有很复杂的内情,总而言之,许大夫救了他一命,他就将性命都给了许大夫了,这并不代表姜奇不关心师门。
这年头,外头到处有打饥荒的人,吴郡相比较而言已经算很好的了,师门前些年经受重创得以休养生息,只是师兄弟们要练功夫,要学本事,更要养家糊口,没有钱也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不说别的,一个再厉害的江湖大汉,饿上三天也得歇菜。
姜奇赚的多了,能从手里留一些接济师兄弟们,也能分点活出去,但他手头太松,这么多年就没攒下什么体己,也就这段日子跟着谢绚才体会了一把银子揣在兜里的感觉。
谢绚之前吩咐黎义公带的人回京,又给了那俩人盘缠,姜奇当时还羡慕了一回,但自己对上京不熟,羡慕之后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突然有了这个机会,谢绚又要求功夫好,姜奇想到的不是自己揽下这事,而是立马想到了师兄师弟。
他朝谢绚介绍:“公子,我这师兄跟师弟不单旱地功夫好,上树下水闭气都不在话下,前些年立洲洪涝,我师兄跟师弟从水里捞了百十多人。”
谢绚点头,他庆幸自己这次出门带足了银票,取出一千两:“这是定金,你们俩护卫我大哥一年,他没事最好,我仍旧会照付,如果出事,把人救下保住性命,不仅有一万两,我还另外有谢礼送上,只是我有一点要叮嘱你们二人。”
谢绚说着看了姜奇一眼,吩咐他:“你出去警戒,我接下来的话只说给你师兄跟师弟听。”
姜奇应是,很快就退出小院。
等他出去了,谢绚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附近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只有身后屋里的许玉,他才对两人开口。
江风预备了六匹马,谢绚又交给他令牌,可以在驿站换马用,这一路是真正的换马不换人,几乎要赶上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临行,他没再说话,只拍了拍江风的肩膀,经历过生死,有些事尽在无言中了。
许玉听着谢绚一条条的吩咐着人,想安慰他,想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但谢绚的确遇到了刺杀,那不是做梦。
她也只有沉默。
也或许,谢绚只需要她此刻的这种沉默。
“他们如果跑得快的话,会追上前头那两人的。”
他当时单独叫那两人吩咐他们,其实不是为了防备黎义公,而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以免事情泄露。
只是没想到,考虑的再周全,还是有所疏忽。
是啊,大哥不会轻易遇险,而且大哥作为继承人,从小也被培养了防范的心思,可万一处在一种极其放松且自以为安全的环境中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父亲先遇险,届时大哥肯定会救父亲!
许玉听见谢绚终于说话了,松了一口气,干巴巴得道:“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虚惊一场。”
谢绚苦笑:“这样最好。我宁肯白花了那些钱,也不希望大哥出事。”
许玉见他情绪仿佛缓不过来,就故意道:“我刚才还想了另一种可能……”
谢绚果然被她吸引注意力,好看的瑞凤眼瞧了过来。
这时候的他就是一个单薄的俊秀少年,许玉难得有了一点面对同龄人小伙伴的体贴。
她盘着腿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京中一个姑娘看中了你,然后你呢,不喜欢那姑娘,伤了那姑娘的心,于是那姑娘的仰慕者就雇佣了杀手来杀你……”
谢绚无语:“没有这种可能。”
许玉不相信:“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人应该如过江之鲫啊,怎么会没有这种可能?我觉得这种可能比平隆公主还喜欢你爹的可能还大呢!”
谢绚忍不住道:“平隆公主爱权利,若果然是她,那……”
他给了许玉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色。
许玉:唉,中老年男人的悲哀(想要爱情,但爱情要用钱和权买)。
“你别转移话题,我真觉得有那种可能啊。”
谢绚还是不肯认:“我没伤害过什么姑娘的心。”
许玉脱口而出:“你这是没把我当姑娘吗?”
谢绚伸手挡着脸侧过头去不看她。
他跟她在一起,总是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明明很严肃的谈论,闹得他差点笑场。
他不看她,却还坚持:“没伤过别的姑娘的心。”
行叭,这话相对严谨了。
许玉决定暂时放他一马:“那无意之间呢?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
她绞尽脑汁:“比如姑娘送你一封情书,但情书没到你手里,被喜欢姑娘的某个男人给看到了,那男人伪造了你的笔迹,狠狠的羞辱了姑娘,导致姑娘从此一蹶不振,缠绵病榻,于是你的情敌,她的仰慕者就把恨意转嫁到你身上,从此对你天涯海角的追杀……”
谢绚:“你这脑袋瓜子,不去写话本子浪费了。”
许玉一下子来了精神,瞪着杏眼:“话本子?我可以写啊!”
谢绚:“……”
《论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