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席子上的男人情况很不好,佝偻着身子,一看就是脱水严重的样子,明显进气多出气少,许玉平常不缺乏同情心,但一想到这人是来陷害自己的,就觉得很憋屈。
几个大夫小声议论着什么,神色并不乐观。
海大人一早就接了这个案子,报案人只把人丢在衙门口,口口声声说是吃东大街的冰碗把人给害了,然后就不见人影。
海大人叫师爷去寻大夫的功夫,原告和被告吵吵闹闹的进了大堂。海大人自是没见过被告,不过许玉太自信了,一点畏缩心虚的神色都没有,海大人为官多年,色厉内荏和镇定自信还是能分清楚的,看看原告再看看被告,心里有数,只是并没有立即就判案,而是沉着脸色听大夫们说病人的情况,他要分析查验,看除了诬告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故意毒害等事。
大夫们商量着过来禀报:“暂定先用汤药,辅以针灸……”
师爷压低声音问:“病因是?”
大夫们摇头:“似乎是下痢的症状,或是饮食不当。”
也就是说并不确定病因,用药也是试着用,由于病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再问原告,原告气焰更加嚣张,双手抱胸:“就是吃了冰碗闹得,他平常身体可好了。”
许玉气得哆嗦,若不是海大人尚未下定论,她一定要跳起来反驳!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那人得意地看着她,气焰嚣张,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他的确是来诬陷她,可那又如何?这小妮子进了衙门骨头还这么硬,得罪谁不好,得罪地头蛇,看她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活该她倒霉!这下知道了吧,上头人伸伸手指头就能摁死她!
她以为他只有这一招么?
大错特错,后手才是真的厉害呢!
许玉觉得自己马上就变成一条狼了!眼冒幽光,紧追对手不放弃!要不是理智还在,都想冲上去给这人一棍子了,给完还不算完,要咬下他一块肉来才行。
“不就是想陷害我么,你是受人指使的吧,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无耻、不要脸,欺负弱小!海大人是清官,能上你的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海大人见两个人还在争执不断,开口呵斥:“堂上肃静!”
那人却趁势跪下哭天抢地道:“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
许玉觉得自己这无妄之灾来得太冤枉,也抹泪:“大人,民女是被人冤枉的,求大人帮民女洗脱冤屈。”
海大人深吸一口气,他还没判呢。
“来人,将这两人分别看押,待病人情况稳定再审。”
许玉虽然自觉并未犯法,但手上一加了镣铐,那感觉还是不同的,这会儿她终于对当下的律法不那么自信了, 万一那个人真的死了怎么办?万一海大人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清廉,她又该怎么办?
正心中忐忑不安,忽然听见后窗有声音:“姐姐,姐姐!”
她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抱着一堆镣铐走到后窗,看到了祈善,顿时如见亲人,眼睛眼泪汪汪。
祈善踩着一块石头,攀着窗沿问她:“姐姐,你怎么进衙门了?”
许玉吸了吸鼻子:“有人冤枉我,说吃了冰碗后得了肠痢。”
祈善朝她伸手:“姐姐,我先救你出来。”
许玉有一瞬间心动,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逃跑了,没有罪也成了畏罪潜逃,岂不更冤枉,说不定还趁了某些人的心。
她摇头:“我不走。走了就成了真有罪了。”
祈善急得汗珠都出来了:“那我去找李家大爷吧,前几日咱们不是还一起吃饭来吗?”
祈善是真心担心她,不免病急乱投医,许玉反倒镇定下来,摇头道:“先不找他,你帮我个忙,去我宅子后头,到那家人家找一个叫江风的,就说请他来衙门为我作证。”
祈善连忙应了,跳到地上,麻溜得攀出墙去。
许玉抱着镣铐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胡思乱想着,一时后悔自己之前莽撞不饶人,一时又觉得要想在世间立住脚跟,做人就不能怂,怂一回,那么很快就会怂第二回,怂着怂着人的精气神就短了。
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嚎了一嗓子:“兄弟啊,你死的好冤枉呐!被一碗冰给害了命啊!”
许玉吓得一哆嗦,脑子嗡嗡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带到了大堂上,听见海大人问:“许氏,游二指认他兄弟是吃了你家冰碗才得病死去,你可认罪?”
许玉一边哭一边道:“大人,我是冤枉的,不能认罪,我若认罪,大人也跟着有罪了,岂不是连累大人为官的名声?”
谢绚急匆匆赶到,才禀明了身份进来,没看到人,先听到了声音。
听出那声音里头的哽咽,没来得及心疼,就差点被她的话逗笑。
海大人估计也没想到许玉能这样逗,噎了一下才继续:“你说自己冤枉,意思是并未卖给游二兄弟冰碗?你有证人吗?”
许玉点头:“大人,我有证人,因为我昨日下午就做了一桩生意。”
“大人,我可以为许姑娘作证,昨日午后,她的确只做了一桩生意,是学生府上买了八十个冰碗,本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