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早就从许多人嘴里听说了何驸马,还以为何驸马得是个老爷爷辈的人呢,没想到他倒是看着比何四老爷还年轻些,眼睛明亮,样貌儒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杀伐决断的郡守。
听何驸马教训弟弟,话语说得不客气,看说话的口气却是带着笑意的,分明也并不是真心责备。
许玉心道,谢绚有那样一个亲爹,难怪能住在何驸马府上,单看何驸马待人接物,就绝对跟谢大老爷不是一路人。
但她没想到谢绚竟然称呼何驸马为姨父,两个没有血脉牵连的人能这样称呼对方,那只能是因为公主的缘故。
“都是我的错,”谢绚一开口就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今日朋友的小店开业,头一碗赠送,我没忍住吃了第二碗,又没钱付账,只得留下帮她看店,后头何六叔来了,也吃了一碗,还要再吃,我想着若是白给出去,这店不知道要替人看到什么时候,就收了六叔的银子,本是想在店主人面前表表功,证明自己看店本事高强,能赚大钱的……”
满屋人被谢绚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何驸马哭笑不得:“你不认错我也要教训你,受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敢溜出门去了,何荨还知道身上带一块银子,你倒好,这次被人留下看店,下次还不知要怎样。”
这就有点冤枉许玉了,其实谢绚不看店她也不能拿他如何。
只是许玉没法替自己辩解。
何荨一听大哥竟然夸了他,立即挺了挺胸,但见卖给自己东西的小友挨大哥的训,又立即把胸缩回去,抖着胆子为谢绚说话:“我们俩说好了,他卖我买,大哥不要怪他。”
何老夫人听了这话倒是很高兴,附和道:“小六说得对,今日的事也是缘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谢公子。”
谢绚道:“家里长辈们都是喊我姓名,您叫我谢绚就好。”
何老夫人又问他怎么受伤的,要不要紧,请了哪家大夫看的等等。
谢绚都一一答了,受伤的事则一笔带过,不得不说表演得很像那么回事,仿佛真的是他冒失冲动所以才会受伤。
何驸马注意到一旁的许玉,谢绚为他介绍了,“是我在路途中认识的朋友,她来新城投亲,眼下开了个小店卖冰碗。”
何荨道:“大哥,许姑娘做的冰碗可好吃了,大哥尝尝。”
何老夫人也道:“小六刚才尝了一口,就说要给你留着。”
说话间有下人把先前拿下去的冰碗又送了上来。
何家有自己的冰窖,冰碗在冰窖里放着并未融化,还跟刚才做的一样。
何驸马对许玉还有不少疑惑,也只能先暂时压下,去尝他弟弟“特意”给他留的冰碗。
何荨问许玉还会做什么好吃的,说他一个侄女儿也喜欢做好吃的。
“改天我带她去你那里买冰碗。”
对于这种“回头客”许玉自然是连连点头欢迎。
还许诺:“您要带何姑娘来,我给你们打八折。”并且顺带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八折。
何荨虽然舍得花钱,但被家人教育着也晓得要节约,他对于具体怎么个节约法没有什么想法,否则也不会把那么一块银子都给了谢绚。许玉讲这种打八折的话,他还是明白了,立即高兴地去给母亲解释:“她要卖给别人一百钱,卖给我就只收我八十个钱!娘,我厉害不厉害?”
何老夫人笑着道:“许姑娘小本买卖,你去照顾生意也还罢了,怎么能占这个便宜呢?小心叫侄女儿笑话你。”
何荨嘀咕一句:“云真才不会笑话我。”
他对许玉说云真就是他侄女儿,如今在李家族学上学,等晚上就能回来了。
何驸马也从何四老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这个爱挑拨离间的何姑妈十分不喜,叫何四老爷以后不要理会何姑妈:“她都已经嫁人了,不好生在家相夫教子,整日回娘家挑唆是非是何道理?”
这种何家的家务事,谢绚不便细听,分了一半注意力在许玉这边,自然也晓得她要给人家“打八折”的事。
等出了何家大门,谢绚不动声色地问许玉:“你很喜欢何六叔?”
许玉点头:“嗯,你没发现吗,他真的很善良啊。知道侄儿们要来找我麻烦,就催着老夫人过来解围,而且你被何驸马训,他也为你说话。”
谢绚:“错了,他是知道侄儿们要来找我的麻烦,不是找你的。”
许玉大大的问号脸:“这……”这种醋也吃?
她本来还想说自己做冰碗的时候,何荨在一旁帮忙,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得罪谢绚的好。
毕竟这个大客户是谢绚帮她拉来的,那块银子到底没有还回去。
不仅没还回去,还收了何老夫人的见面礼。
许玉哪里好意思要呀,谢绚也推辞:“本该上门拜见,今日已经失礼在前。”
何荨却坚持让两个人收下,还对许玉说:“你要不收,我不带侄女去你店里买东西啦。”
许玉欲哭无泪,谁说何荨是傻子,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啊。
收了人家的礼,心里要记挂着怎么还礼,只是许玉这无家无业的,只能多了解一下何家,然后看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