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以后,楚景玄沉默了。
他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可仍旧佯作大度说出口。
不仅楚景玄意外,虞瑶更为此讶然。
这些话,令她更进一步认识到楚景玄的转变……放在从前,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些话?
虞瑶一时间眼眶微热,点一点头快步走向廊下,回了房间。
她靠着房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忆起那些在今日彻底终结的少女心事,没忍住落下泪来。
被留在院子里的楚景玄再难强撑。
怕自己反悔,为难于她,他不敢在这个地方多留,失魂落魄地离开。
翌日。
虞瑶收到消息,去城门口送沈碧珠和楚辰远回阙州城。
沈碧珠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一看憔悴的面容和眼下的乌青,小声问:“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虞瑶勉强一笑:“是有点儿。”
沈碧珠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那你别送了,快些回去,好生歇着。”
虞瑶道:“不碍事。”
沈碧珠便未多劝,只说:“我和王爷先回阙州城了。”
“你们快些打点好灵河县的事,早些过来,我们在王府等着你们。”
虞瑶微笑颔首:“一定。”
沈碧珠拉一拉她的手,多说得几句话,同她道别,随之被楚辰远扶上马车,先一步乘马车离去。
而自中秋那夜过去,楚景玄没有再出现。
流萤和虞敏看在眼里有些稀奇,毕竟她们见识过皇帝对虞瑶的殷勤小意。
却不便多问。
尤其见虞瑶一切如常,唯有压下疑问,为离开灵河县而忙碌着。
在决定离开灵河县的最初,虞瑶想过将酒楼让渡给之前在酒楼帮工的阿福继续打理。但思想来去,担心有人嫉恨,最终放弃这个想法,张贴出酒楼转让的告示。
出事之前的两年多,这间酒楼生意一直很不错,位置也好。
一转让,很快有买主上门。
虞瑶挨个接触过,选中一个感觉诚意最足、出手相对阔绰些的签下契书。
之后他们拿一个个箱笼开始收拾起东西。
宁宁和昭儿帮不上忙,两个人日日结伴在院子里玩闹。
收拾东西期间也翻找出他们的那两把小木剑,看见小木剑的他们终于记起许久不露面的楚景玄。
两个小孩儿在楚景玄的耳提面命下记住这两把小木剑乃他所做。
尤其宁宁年龄稍长,能记事,牵着昭儿哒哒哒跑去缠虞瑶,一本正经问:“娘,他怎么都不来陪我们玩了?”
虞瑶微怔,又瞧见他们手里的小木剑,反应过来宁宁口中的人是楚景玄。
她只蹲下身扶着宁宁的胳膊问:“他是谁?”
宁宁指一指小木剑:“是他呀。”
反而旁边的昭儿拿手中小木剑戳一戳地面,咕哝一句:“是爹爹。”
虞瑶捕捉到他口中这一声,诧异望过去。
宁宁也仿佛被点醒,点着头连声附和道:“对,是爹爹!”
虞瑶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知道楚景玄多希望听见他们这一声“爹爹”,但现下只怕是听不见了。
往后一段时日能听见的希望也不太大……
小孩子忘性大,即使有机会再见,恐怕也不记得楚景玄这个人。
虞瑶暗暗叹一口气,没有多言,哄着宁宁和昭儿去玩。
而他们也的确很快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虞敏恰巧听见虞瑶同宁宁、昭儿的这一番对话,她本便奇怪楚景玄为何中秋过后再未出现。
但见祁寒川一直在,不由寻个机会问祁寒川:“陛下离开灵河县了么?”
祁寒川给出肯定答复。
虞敏拧了下眉,又想自己姐姐的态度,猜想是两个人把话说开。
“祁将军,那你呢?”默一默,虞敏问。
祁寒川道:“陛下命我留下来继续保护娘娘、大皇子以及诸位的安全。”
虞敏问:“所以你会和我们一起去阙州城?”
“是。”祁寒川颔首。
虞敏也点一点头。
从祁寒川口中得知这样的答复,她心里生出安定之感,当下回去房间里继续收拾东西。
如是又过得约莫两日。
虞瑶收到一封信,一封来自霍雪桐的信。
霍雪桐在信上提到自己已改嫁。
除此之外,又谈及另外一桩隐秘之事,牵扯到从前在宫里的事。
直至新婚之夜,霍雪桐懵懂之中发现……
她竟一直是处子之身。
信中未细说因由同样不方便细说。
然而足以令虞瑶记起楚景玄曾经同她说过的一些话,与中秋夜他说“同样的错不能一犯再犯”。
虞瑶捏着那封信失神许久。
她由衷感觉到一种似来自于命运的捉弄。
亦倍感无奈。
对于楚景玄这些行径更无从评断。
因为过去横插在他们之间的虞太后和虞家,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以致她和楚景玄生出许许多多的误会。纵然有一日这些误会得以解开,也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