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儿只觉得少夫人的眼神如刀,将她剜得周身赤裸。
她不由自主抱紧双臂,颤声回答。
“是少夫人你,所以欢儿对天发誓,今生一定会报答您。”
“报答?”
颜昭将帕子丢在苏欢儿面前,压住心口那属于原主的郁气和怨念,目色满是嘲讽。
“勾引段琪文,就是你的报答?”
苏欢儿身子一颤,连忙摇头:“不是的少夫人,欢儿没有,欢儿真的是为了您啊,少爷,您最清楚了,你替欢儿说说话呀。”
段琪文本不欲与颜昭起冲突,可见她胡搅蛮缠,面露不悦:“颜氏你误会了,欢儿确实是为了你。”
颜昭勾了嘴角,目光如缠绕的丝线,丝丝缕缕的勾住人的心魄。
“为了我?为了我去爬段琪文的浴桶?为我与他抱在一起?为我半夜去他院门落泪惹他垂怜?”
段琪文一愣,语气不耐:“这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
那便是确有其事了。
众人望向苏欢儿的目光顿时充满鄙夷。
苏欢儿泪流得更凶:“不是,一切当真是巧合,并非欢儿故意为之。”
颜昭抬起就是一脚,踹得苏欢儿四脚朝天,惊惧连连。
“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你比勾栏院里那些还不要脸皮。”
她烦透了苏欢儿当婊子还立牌坊的做派。
打着为原主着想的幌子,与人家夫君各种纠缠,事后还委屈巴巴的来一句,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这样。
若真不想,就该躲得远远的,哪有平白往人跟前凑的道理。
“贱人。”
一声怒喝,段夫人目露凶光,恨不得生嚼了苏欢儿。
她原想着不过是个奴婢,儿子喜欢便带在身边,没想到竟是这般下做之人。
“来人,把这个贱人乱棍打死,快,快。”
堂间一时大乱,哭的哭,拦的拦。
唯独颜昭面色寻常,局外人一般回到座位上,盯着大门。
这一场戏结束了,该换人唱新戏了。
不多时,有人急急跑进来,面色凝重的对她点了点头,她才站起身,朝苏欢儿走去。
苏欢儿已泣不成声。
她挨了碧莲整整十下,又被段夫人身边的婆子出踹打一番,此刻面目全非,涕泪横流,瞧着竟有几分丑态。
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一步,明明她是为了少爷和少夫人,虽然...虽然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她一时不慎摔进了少爷浴桶,也失足崴脚跌入少爷怀里....可,可这一切确确实实都是巧合啊。
她心中难过,少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羞辱她,难道就因出身低微,就该任人践踏吗?
一双干净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前。
与她一身脏污形成鲜明对比。
苏欢儿抬头。
天光明媚,那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几个时辰前还温柔的面庞,此时面无表情,眸色冷淡。
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街边一株可随意轻贱的杂草。
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颈上玉佩,苏欢儿一愣。
下一秒。
“啊。”
绳结断裂。
苏欢儿捂着疼痛的后颈,双唇嗫嚅:“少夫人,为什么?”
这是她伤好后几日,少夫人赠予她的玉佩。
那时她说:“我知你孤苦,生活不易,日后便安心留在我身边。”
那般良善,那般温柔。
颜昭把玩着玉佩,漫不经心:“你不配。”
众人大气不敢出,只见那颜昭将手中玉佩狠狠摔碎在地,声音冷如天山雪。
“从今以后,苏欢儿不得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她不管苏欢儿是不是女主,也不管日后她和段琪文如何,与她皆无干系。
她总有一日会离开,摆脱这会该死的炮灰身份。
...
刘球目睹一切,只觉荒谬至极。
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小丫头片子,何时这般厉害了?
莫不是先前都是扮猪吃老虎,装的?
他偷咽一口唾沫,心中杀心顿起,想着是往少夫人的餐食中放药,还是诓她出府然后找人杀之?
杀前最好凌辱一番,以报今日之耻。
“颜氏,你纵是心里有怨,也不该拿刘管家出气,他可算得上你的长辈。”
是段夫人。
处理完了苏欢儿之事,她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姿态,高高在上,胜券在握。
颜昭却已不复从前,既无惶恐尊敬,也不讨好逢合,她甚至连动都未动。
“夫人莫急,再等等。”
段夫人一脸疑惑:“等什么?”
莫不是觉得方才过分了,这会想要弥补?
段夫人心下微愉,面上也少了咄咄逼人,看着颜昭都觉得顺眼几分,只等她捧出那盒少见的南珠。
可南珠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来人五十上下,头发半白,生的浓眉大眼,有几分男相,眉眼皆是凌厉,一身墨蓝印纹袍裙,同色银纹拐杖,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