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日程推算,那小子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庐州了吧?”等梁成大笑着说出这句话之后,随即就见史弥远也是一笑。
所谓庐州,也就是现在的合肥一带,正好处于鄂州(武汉)和通州之间。
所以刚才梁成大的意思就是说,沈浪大概还没有走到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这句话明显是故意说来让史弥远开心的。
见到史弥远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时候,只见梁成大接着正色道:
“那个姓沈的小子,这次的日期一定是赶不上的了,除非他能长翅膀飞过去!”
“只不过从利州路返回的军报,虽然是在船上顺江而下要快得多。但是待到传到临安这里怎么也还要几天的时间。那小子的死讯且还得等呢!”
“谦之(梁成大的字)此言有理,”就见史弥远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
等到上朝的时候,赵与芮坐在御座上,看着自己的文武百官,他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忧虑。
今天就是十一月二十日!不知道沈云从他现在到了利州路没有?
赵与芮正在这里想着,这时就见朝班里左司谏梁成大出班奏报。
只见梁成大一开口,就大声说道:
“臣尝闻:荀子《议兵篇》有言:“凡人之动也,为庆赏为之,则见害伤焉止矣。”
“臣以为,今日西北用兵,多有失地弃城、数战不利之事。数百里国土数日沦丧,若是士卒一心,军将死战,怎能如此?”
“臣以为,此必是西北军中军令不行,赏罚不明之故也……”
坐在御座上的赵与芮才听了几句,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梁成大的用意。
这个老小子左一句失地弃城,右一句赏罚不明,分明的就是冲着沈浪去的!
眼看着今天就是沈浪约定好的汇合日期。梁成大的这封奏本,就是为了提前强调严格实行军法军令,以免沈浪真的出了事以后,自己出言为他开脱——这就相当于提前堵住了他这个天子的嘴!
可是赵与芮再是火冒三丈,梁成大的这番话他却没法出言辩驳。
现在大战在即,人家强调军令如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怎么和他分辨?
可是他现在要是一句话不说,再下来一定是接连几个朝中大臣跳出来,一连声的呼吁必须要严格的执行军法,对那些不遵军法的将领,必须重重地加以处置!
到时候,沈浪万一真的约期不至,那他这次可真的就死定了!
……
就在赵与芮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急的都要坐不住了的时候。
猛然间!
只见大殿外,一个小黄门一溜烟的跑了进来,他手里举着一个奏折,一进来就大声道:“圣上!利州路军报!”
“这么快?”
就在这一瞬间,在天子赵与芮和朝堂上那些史党的心中,居然在同时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只见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和御座上的天子,每个人脸上都是神情各异,都在各自猜测着这封军报上面的内容。
就在这时,赵与芮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只见他飞快的向自己来传令的小黄门问道:“军报是谁奏报上来的?”
只见那个小黄门跑得汗流浃背,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回禀圣上……是通州知州沈浪!”
“什么?”等到“沈浪”这两个字一落地,就见朝堂之上的那些史弥远一党的大臣,立刻脸上就是一片大惊失色!
“嗡”的一声,整个朝堂之内就是一片混乱!
此时此刻,就连史弥远的城府之深,他的脸上也开始难看了起来。
“呼!”的一声,只见这个时候,赵与芮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就见他立刻身子向后一靠,稳稳的坐在了御座上。
只见他的脸上顷刻间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就看他云淡风轻的举了举手,向着那个小黄门吩咐道:
“既然是紧急警报,朝廷上的大臣又是如此关心,那就当众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奴婢遵旨!”只见那个小黄门立刻领旨。
然后就见他走到了枢密使面前,让这位朝堂上的最高军事长官验看了这封奏书上的火漆。之后就见他打开了奏书,大声的念诵道:
“臣权知通州事,淮南东路军副都指挥使沈浪具本谨奏:”
“臣自受命以来,心忧西北战事,遂令麾下乡勇五百于接旨次日誓师启程,以于十一月十三日,抵达利州东路……”
“撒谎!”这个小黄文才刚刚念了这两句,只见朝堂下面的梁成大立刻就是一声大吼,打断了小黄门的话!
“这怎么可能?”只见梁成大咬着牙,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送到通州区的圣旨是在十一月一日到达的通州,他们十一月二日出发,怎么可能在十二天之内横跨四千里?这封奏疏必定有鬼!”
“没想到,梁司谏倒是对圣旨送达通州的时间,知道得这么清楚!”等到梁成的这句话一落地,只见赵与芮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然后就见天子冷冷的看着梁成大道:“这封奏书才刚刚念了两句,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