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节堂里,湘云正在洗衣服。一堆的粗布衣服,手感粗糙,让她的手生满了茧子;再加上冬天冰寒刺骨的水,泡的她手都起了冻疮。
进清节堂这两年多以来,湘云被折磨的几乎苍老了十岁:睡粗木床板,盖打补丁的被子,穿破棉袄,吃粗粮饼子,喝小麦玉米混合的粥,每日还要跟着那几个粗鄙的婆子洗衣服,耕地、播种、做饭、打扫房间、做早晚课。
可这些都不是最令湘云恐惧的——她相信宝玉一定会来救她出去的。
她得不到陈昭,比不过黛玉、宝钗、探春那些人也就算了。
难道连宝玉也得不到?
岂不是证明她连夏金桂也不如了。
每每想到这里,她是那么的不甘。
都是那些人妒贤嫉能,害得我落到这个地步。
宝玉啊,快来救我出去啊。
可是,这些繁密的劳动以及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不仅让她的皮肤黑粗劣许多,头发也枯黄了,甚至连腰板、手掌都粗壮了,这样下去,等宝玉来了,她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云妹妹么?
湘云十分恐惧,她想改变自己身体的状况,可没有蔷薇硝,她便是犯了杏斑藓也只好强忍着,何况是要头油、蜜粉之类的保养品?
那老尼姑能板着脸教训她:“守寡之人该清净素洁,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要招汉子吗?”
湘云恨的直咬牙,又无法逃出去,只好强忍着,每日用冷水、黄瓜细细擦脸。
但杏斑藓让她额头和面颊的皮肤脱屑不止,好容易熬过春季,六月的时候,湘云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杏斑藓在她脸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让她的脸上有了好几个斑点。
为此,湘云哭了一整宿。只是后来她就没时间再哭了,忙不完的事情,让她每日都累的跟狗似的,根本无暇再想事情。
湘云过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初来这里时,她哭过闹过绝食过,可那群面恶心更恶的老婆子就是不动声色,能硬生生的看着她去死。
湘云哪里舍得去死?
无奈之下,只好开始做事情。老尼姑规定了,每天每人自己的事情不做完就没有饭吃。湘云在痛苦中,总是在想,她怎么回落到现在这般境况?
明明她是世家的千金大小姐的,为什么要来做这种下等婆子才做的粗活?
湘云不肯认命,在满怀怨恨中,把送她来这里的夏金桂、王熙凤恶狠狠的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不只是你们,还有人面兽心的老太太。
要是她真的疼我,怎么不让我嫁给陈昭,反倒是那个林黛玉拔了先机?
要知道,当初在贾府初见,自己可是主动与他搭话的。
还有王熙凤!夏金桂!林黛玉!薛宝钗!
你们嫉妒我,见不得我好,害我守了寡,又受程家的欺凌!
我得不到陈昭也就罢了,连爱哥哥都被你们挡住,re不让他对我好!
夏金桂,你这个慢性嫉妒的商户女人,自己没本事拢住爱哥哥的心,凭什么嫉妒我和爱哥哥的感情?
你等着,等爱哥哥手上的事情完结了,他早晚会来接我的,到时,有你哭的时候。湘云满怀怨恨的洗着,心里恶狠狠的钉着凤姐、夏金桂的小人,手下还得用力的搓洗着衣服。
只是宝玉一直迟迟不来。湘云惶恐过,但细细思量一番后也能理解:老祖宗逝世的头一年,家里头事务繁多,爱哥哥又悲伤过度,无暇顾及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自己该忍。
第二年,贾政和王夫人偏又去世,爱哥哥虽然没有去扶骨灰回来,但要护着祠堂,这是他的孝道,自己哪里能抱怨什么。
但现在,爱哥哥应该恢复过来了!
再怎么伤心,再怎么难怪,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想到自己了。
湘云燃起了希望,她用力的敲着衣服,仿佛在敲夏金桂和凤姐的脑袋:只要爱哥哥恢复过来,就必定会来看自己的,到时,只要好好哭诉一番自己所受的委屈,爱哥哥心软,一定会把自己从这个鬼地方接出去的。
湘云满怀信心的想着,等自己出去后,要怎么和夏金桂、凤姐那两个佛口蛇心的人算账!说不得,还得借借爱哥哥的本事。什么二奶奶,若你男人不要你,看你还有什么底气嚣张!
可湘云等了很久,等到年都过了,春天都要结束了的时候,宝玉还是没有来。
湘云不安起来,为了见到宝玉,她狠了狠心,浇了几盆井水,又在风口吹了两夜的冷风,终于把自己弄到发高烧了。
老尼慌了神,忙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给湘云看病,湘云不肯吃药,硬是把自己折腾到半死不活的地步,她喘着粗气,趴在床上,逼着老尼姑去请宝玉来。老尼姑无可奈何,不得不去贾家递消息了。
但是,湘云这一番折腾,等来的人不是宝玉,却是夏金桂。
原来夏金桂接到老尼的消息后,便让宝蟾把事情去禀报给宝玉。宝蟾百般不愿意,直说湘云又是在作夭。夏金桂拉下了脸,宝蟾见状,不得不一步三挪的去给宝玉禀报。
宝蟾去了一会儿,就欢天喜地的跑回来道;“奶奶,二爷说此事由你处理即可。他是外男,去清节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