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将他们脱下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巴掌大的篮子里,口中道:“这些衣服可不能丢,鲜亮衣服固然好,可是穿着去讨饭,只怕没人给了。”
塞完了,对秃子说道:“你看我说的对吧,东西都塞进去了。”两人穿戴整齐,摇摇摆摆,又回到丰祥楼前。
迎上来的正是一撮毛,秃子待转身逃走,已经被陈昭紧紧地拉住胳膊。一撮毛到了面前,满脸堆笑道:
“二位爷用饭,快请到里面坐!”
陈昭轻轻一笑,把手伸到他眼前说道:“你看我们这手,这脸,哪里像‘爷’了,我们是叫花子!”
秃子在陈昭后面拼命扯他袖子,陈昭去不理他。
一撮毛看着这双手,犹如是跟炭条一般,看这位小爷的脸,至少一个月没洗了,再看另一位,鼻涕都流的老长,。一撮毛心里秒懂:“看来这位小爷骄横的很,怕是家里当大官的老子也不敢管,如若不然,何以放荡到了这个地步?到要小心伺候了。”
心里想着,脸上赔笑道:“爷取笑了。”
接着,转身朝里面喊:“爷两位——”
里面,掌柜的和众伙计一起喊:“迎——”
一撮毛把两人引到一张空桌旁坐下,本来挺干净的桌面,他又扯下肩上的白毛巾,猛擦了一气,然后转身取来热手巾把儿,恭恭敬敬的送到两人手里,这才去沏茶。
陈昭看了秃子一眼,低声说道:“我说,你别这么一副挨打的神气,我谅这个一撮毛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今天这利爪鹰反应快,跑得早,没来得及收拾他,咱们今天就先收拾一下一撮毛,也算预先排演排演,同时为哪天替你腰眼出气。”
秃子吓了一跳:糟糕,难道他又要用那条毒蛇伤人?
刚才可是在小胡同里,伤了人溜走还算容易。可是这酒楼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外头又是闹市,要是一撮毛直着脖子“哎呦哎呦”的这么一通叫唤,还在地上打滚,里里外外的人都围上来,把酒楼的门一堵,想溜都溜不成了。
陈昭在一旁哈哈一笑,说道:“你别害怕,我这次不拿毒蛇咬他——他没那么大罪过,待会咱们俩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饭,等吃完饭,我扇他一个大耳光,再照他腰眼上市井踹一脚,就算完事。”
秃子忙道:“那也不行啊!咱俩一起吃饭,明摆着是同伙,你打了他,等我以后脱了衣服去要饭的时候,让给他撞上,不被他宰了才怪!”
陈昭心里笑了笑,心道:“若是你的根骨还可以,以后就是你欺负别人了,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口中却道:“要是这么着,我就不打他了,等会随便找个人,替我打!”
秃子心中暗暗好笑:“这是哄我呢,我看你也不一定敢打,让别人替你打,更是不着边际——谁会这么傻,没事替你打人?”
一撮毛给两人奉上香茶,笑着问道:“二位爷想要点什么?”
接着飞快的报菜名,连珠炮似的,还仰扬顿挫,合辙押韵。
陈昭知道秃子讨饭惯了,未必会点菜,一挥手,对一撮毛说:“你也别念叨了,我听着烦,捡那可口的,你们拿手的菜,来上十个八个也就够了,酒挑最好的来一壶,再来十个冷盘,也随你搭配。”
一撮毛赶紧应一声,随即往后头走,一路上大声吆喝着一连串菜名,里头答应的也是脆快,锅勺“叮叮当当”即可响起来,十分热闹。
十个冷盘,一壶酒刚上桌,外头进来一个人,陈昭用嘴巴一努道:“我看这个合适。”
秃子扭头一看,进来的这位一脸怒气,就跟谁欠着他二百文钱没给似的。
陈昭又打量一下,对秃子摇摇头道:“要是仔细一看,就不怎么合适了。这人手太小,胳膊看起来也没太大力气,那两条腿也细了一点,就算能正好一脚踹在一撮毛的腰眼上,也疼不到哪里去……不成,我不能让他替我打!”
秃子口中不言,心中嘀咕:“你的挑拣还不少呢,就冲这位爷的神气,你张口让人家替你打人,他还指不定先打谁呢?”
一撮毛笑脸相迎,又把这位爷请了进来,,陈昭不再理会,给秃子倒上酒,两人对喝起来。
这功夫,外面又来了一位笑容满面,公差打扮的壮汉,陈昭一捅秃子,低声说:
“这个人合适!你看那块头,他要是照着一撮毛的脸给个一嘴巴,不把那小子到趴下才怪!你在看下面:满腿的肉疙瘩都从裤子上凸出来了,显见是练过功夫的,他要是用力踢一撮毛一脚,一撮毛半个月别想爬起来!可是有一点我不太满意,这家伙今天心情太好,转在哪里捡了一块金元宝,就凭他笑的那个甜劲,怕是不肯轻易动手打人……哎,也没工夫在挑选了,就他了,凑合着用吧。”
秃子差点乐出声来。听陈昭这口气,满京城的人都是为了他打人而准备的。这才两杯酒下肚,我也只不过觉得脸上有些热,他可是醉的胡说八道了。
公差模样的壮汉坐下来,吧一撮毛捧上来的香茶王旁边一方,笑嘻嘻的道:“我也能不擦脸,我也不要茶,你给我一壶好酒,要滚烫的。再给我切一盘酱牛肉,一盘嫩黄瓜丁,且先喝个痛快!”
一撮毛答应一声,飞一般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