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李二花这么一提醒,几人如梦初醒。
叶荣忙不迭从柴房里拎出先前准备好的两挂鞭炮,悬在门边点上,一阵噼里啪啦的热闹声过后,围在门口尚未散去的农户乐呵呵地跟进了门。
叶湑进里屋端了两盘果子出来,分给村里人,这个时辰,他本应该在卧房里躲着,待同傅秉渊二人互换信物时再出来,但前面被叶二娘母子这么一搅和,他也顾不得这些礼数了。
傅秉渊早已暗搓搓地将院外的牛板车赶进门,眼下正同傅有良往下卸礼品。
“呦呵,傅小子这是置办了不少呐。”田华娘从盘子里抓了两把花生,一面熟练地嗑着,一面垫着脚尖,眼神不住地往板车上的鱼肉瞟,要说还是这屠户家底儿厚,瞧瞧,光是下聘礼,就这么大手笔,平常人家一年沾不了几次荤腥,他们家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这边搬,可不得叫人眼热。
“这又是鱼肉又是猪肉的,还有那鸭鹅,一看就是好生将养的,比咱自家吃米糠喂大的,肥实多了。”另一婆子也跟着附和道,前年,她家女婿来下聘礼,带的东西连这儿一半都没有呢。
“那是人家傅有良两口子拿湑哥儿当回事,瞧咱这湑哥儿的福气,那可是搁后面呢。”
到底是吃了人家的果子,这鸡一嘴鸭一嘴的,好听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抖落。
“婶子,瞧您这话说的,我能娶上叶湑这般好的媳妇,那是我的福气,我稀罕的人,我爹娘自然拿着当宝贝儿,再说了,俺娶媳妇,若是聘礼上就小气了,可不得叫俺老丈人一家笑话,您瞧瞧,这东西哪里算多?今个儿仓促了些,我娘嘱咐我的好些东西都没来得及置办呢,”傅秉渊接了话茬过去,面上谦虚两句,实则嘚瑟得身后“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湑虽是忙着,但也时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方才傅秉渊赶着牛车进门时,他眼瞅着堆成山的聘礼就吓了一跳,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热腾腾的,烧得脑袋晕乎乎,想着他还没嫁给傅秉渊呢,这人说起话来的,咋这么不害臊。
傅秉渊见叶湑原地迷瞪,还以为他热昏了头,扔下手里的茶叶作势要上前去扶他,被几个闲事的汉子瞧见了,七嘴八舌地打趣起来。
“哎呦,我说,老傅家两口子,今个儿你们也甭下聘礼了,看这傅小子热乎劲儿,赶紧直接入洞房吧哈哈。”
叶湑被打趣得脸蹭地一下涨得通红,连忙避开傅秉渊搭上来的胳臂,兀自躲进了屋里。
傅秉渊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这么大一媳妇被臊跑了,他瘪瘪嘴,拎起靠着围墙边的扫把冲那几个碎嘴的汉子扔了过去,“果子也吃了,茶也喝了,走走走,别搁我老丈人家讨人嫌,我媳妇脸皮儿可薄着呢。”
先前口无遮拦的汉子敛了笑意,拿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口,不再言语。这平日里汉子们凑在一起,口无遮拦惯了,想啥就说啥,但如今搁这下聘礼的日子,说这话,的确不合时宜,再者说了,在座的,谁人不知,这傅秉渊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痞子,脾性一向喜怒无常,又极好面子,真要是惹恼了他,就算是他爹傅有良在这,也未必能给这面子。
傅秉渊懒得再跟他们计较,牛车上的聘礼都卸下来后,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襟,端了个正经模样,上前对着叶荣和秀娘拱手作揖道,“荣叔,婶子,我傅秉渊今个儿特来向您们求娶叶湑,望您二老能放心将湑哥儿交给我,我保证,自此以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必定得让叶湑吃第一口,甭管什么时候,阿湑在我这,永远都是首位,我不会让他受一点欺负和委屈。”
话虽糙,倒显得他敞亮,叶荣闻言眼窝子一热,红了眼圈,他捏捏傅秉渊的肩膀,一时心绪万千,满村里都说这小子是个不着调的混痞子,但那日,他在田地里干活,一不小心摔倒,拧了腰爬不起来,周边为了好些人都不见上前搭把手的,倒是他一向看不上的傅秉渊,一把将他抗在肩上,跑着去找了李大夫,还出钱给他垫了药费,也正因着如此,傅有良头次叫媒婆上门提亲时,他才没有回绝,再看看今日之事,叶荣心中的那杆秤难免偏了些。
傅秉渊见未来老丈人眼眸中透着踌躇,晓得怕是自己恶名在外,老丈人担心叶湑嫁给自己吃亏,故而加重语气,沉沉道,“荣叔,您就把心落肚里行了,我是当真稀罕湑哥儿,不信,我给您发誓,若我今后辜负了他,必遭天打雷劈!”
叶荣连忙拦住他,“这可使不得,好好的大喜日子,咱不兴说这晦气话。你既诚心求娶湑哥儿,荣叔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大热天的,别杵在外面了,快进屋里喝杯茶吧。”
叶荣此话虽说得含蓄,但变相也算是认下了傅秉渊这儿婿,接下来的,便是要两家长辈坐一起,正儿八经地商讨亲事了,凑热闹的农户不便再留,纷纷说了几句好话后便告辞了。
秀娘煮了新茶,招呼傅有良两口子进屋。
傅秉渊也跟着抬脚跨进堂屋,要说起来,这还是他头次来叶湑娘家,因着墙上只有一扇矮窗,屋里稍显昏暗,晒干的稻草混着黄泥垒起来的土墙,稍稍一碰就掉土渣滓,他蹭了一手灰没处擦,只得往自己裤子上蹭了蹭。这屋中陈设简单,墙角立着一五斗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