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
“陛下的所谋,到底是英明神武啊。”
洪承畴神情感慨,看向陈伟业说道:“随着东海水师的明确,江南诸省水师和海防营的筹设,让一些躁动的群体,都跟着老实下来。
时下在江南诸省治下,谁还记得江南刺杀桉?
情况已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刘兴治这个东海水师总兵官,就是不一般啊,麾下就那点水师战船,就敢主动出击灭掉一部所谓的倭寇势力。”
“大司马说的没错。”
陈伟业微微点头道:“当初有些人耐不住性子,觉得内务府重掌织造,让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就想鼓捣出倭乱,继而让朝廷做出适当妥协。
只可惜算盘打的很好,可却忘记一个事实。
自崇祯三年,天津撤卫设府以来,陛下就一直在谋划水师发展,特别是与欧罗巴各国海商互通有无时,不断聚拢造船的群体。
天津、辽西、金州、东江、登来等处水师,先后筹设起来后,围绕着辽东这处地界不断磨砺和发展。
其实国朝的水师力量,是在不断改进的。
而在谋划这些之际,培养水师力量的讲武堂,擢授郑芝龙出任琉球镇总兵官,也都在悄然蓄势。”
洪承畴双眼微眯起来。
他这个大明兵部尚书,做的算是奇特至极。
凭借着镇压流贼叛乱之功,被擢授为兵部尚书,按照常理来讲,就该尽快赶赴京城,负责兵部的全面工作,确保大明军事层面的安稳。
可是震惊朝野的江南刺杀桉出现,洪承畴还没赶到京城赴任,就被震怒的崇祯皇帝下旨赴江南。
查不明白,不准回京。
查不清楚,不准回京。
只是这个江南刺杀桉,本就是崇祯皇帝有意为之,即便洪承畴怎样查,都不可能查明真相。
毕竟涉及到的锦衣卫,都被悉数调遣至东江镇,而后密赴朝鲜治下,寻求着新的谋划部署。
而在审查江南刺杀桉期间,随行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张肯堂和何腾蛟,秉承崇祯皇帝所颁密旨,就织造领域进行破局。
大明不是没有银子。
大明不是没有家底。
只是这些银子和家底,都叫各个群体给贪了,造成大明财政的疲软,造成严重的贪腐风气。
国穷民富。
这就是大明的现实。
“这就是在博弈!
”
洪承畴眉头紧锁,看向陈伟业说道:“咱们的陛下,从一开始就想整顿江南,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北起辽东,经天津,至登来,沿南直隶、浙江、福建,终于琉球镇,这沿途筹设起来的水师力量,固然说是很薄弱的。
一旦说海上出现任何危险,其实能有效应对的水师力量,是极少的,北方诸省还好些,江南诸省完全不行。
可恰恰是这般,一个倭乱袭扰,却给国朝较大的主动,一旦说出现任何被动,朝廷就能调拨粮饷,加快水师力量的建设。
所谓的平倭,说到底,就是想发展国朝搁置的水师,就算打的时间很长,天子也是乐意的。”
“大司马,其实您还漏掉一些。”
陈伟业想了想,开口道:“松江平倭前指的邸报,您先前也都看过,朝鲜,济州岛,小琉球群岛这些地域,甚至包括隔海相望的倭岛。
这都是天子想逐步实控的。
天津开海通商以来,朝廷得到多少好处?单单是天津海关征收的税收银子,就是一笔很庞大的数额。
只是这笔银子,自始至终就没有进国库,先前被挪用筹建造船诸厂,现在被用于天津诸地发展。
咱们的那位陛下,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这期间承受的风险和重担,被有效的分属下来,否则一个倭乱,真的需要筹设那般多有司衙署吗?
又是松江平虏前指,又是诸省水师,又是诸省海防营,难道大司马没有看到,这些被委以重任的人,皆是陛下看重的将校吗?”
怎么没看出来啊。
洪承畴心里轻叹一声。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平定倭乱,有他这个兵部尚书坐镇,负责统筹调度即可,何须那般多的新设有司啊。
有司衙署多了,就会造成很多麻烦。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出现这般多有司衙署。
为何?
镇压倭乱是真。
可是在这背后吧,还藏着其他的谋划,比如掌控江南诸省沿海,比如谋改江南诸省军事力量,比如震慑江南诸省。
“本官这个兵部尚书啊,想要回京任职啊,没个数载光景,是不现实了。”洪承畴收敛心神,轻叹道。
“现在本官所担心的,是陛下这般安排下,只怕江南诸省的民心啊,会愈发远离朝廷和社稷啊。”
陈伟业上前道:“大司马,其实您不必想那般多,做好份内事即可,咱们的那位陛下啊,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您看军机处和内阁,包括孙承宗、卢象升、陈奇瑜、孙传庭、袁可立这些地方督师巡抚,甚至是李邦华、熊文灿、方孔照这些总督。
其实都是一样的。
将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