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做些什么,不做什么,岂能让外朝那帮大臣,揣摩到朕究竟是怎样想的?”
崇祯皇帝倚靠在龙椅上,指着眼前这堆奏疏,嗤笑道:“一点新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就是原先的三板斧。
违背祖制,动摇国本,民心不定。
这些是他们就能代表的?在朝整顿吏治,牵扯到他们的利益,开始牵连到他们,一个个坐不住了,就能以偏概全?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将这些弹劾规谏奏疏,悉数留中不发,朕倒是想要看看,周延儒、韩继思他们,如何应对这等风潮。”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作揖应道。
外朝所掀起的吏治风波,崇祯皇帝始终没有表态,不过对朝中各派的情况,却了解的很是清楚。
大明的文官群体,多数人都流淌着斗争、党争的血液,这是不可能拔除掉的,地域和政见之争,本就是很常见的事情。
既然党争无法彻底铲除掉,那就让党争变成催化剂,以此来彼此钳制,别影响到自己的诸多谋划。
“皇爷,时下内帑这边,所储银子不多了。”王承恩想了想,作揖禀道:“涉及北地诸宗藩的银子,想从各地运抵京城,恐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宗学已经开始,不少宗藩子嗣在西山那边,进宗学进修。”
“嗯,朕知道了。”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道:“司礼监和理藩院这边,催促那批滞留京城的诸藩,叫他们尽快筹措银子进京,否则他们就别想回藩地。
曹化雨这边,筛选的那批锦衣卫暗桩,差事办的怎样了?以后北地诸藩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总呈递御前。”
“都挑选出来了,一部分是遗孤出身,很可靠。”
王承恩忙作揖道:“现在曹同知正在安排,将这批锦衣卫暗桩,分批谴派到北地各处王府内。”
盘剥北地那批诸藩,只是一个开始,叫他们的子嗣进京,暗查锦衣卫暗桩,行监察宗藩事,是一个系列的组合拳。
意在壮大宗学声威,为后续移藩做准备,制约宗藩行不法事,减轻土地兼并的压力,顺带培养锦衣卫,构建完整的晋升渠道。
这个系列的组合拳,要是能打好的话,不管是在朝,还是在地方,都能起到不错的积极作用。
“告诉曹化雨,继续做下去。”
崇祯皇帝神情正色道:“锦衣卫的监察机构,必须尽快筹建起来,此外李若链所领暗卫组织,也要加快筹建进度。
趁着现在辽东局势不定,向建虏那边多多安插暗桩,不求刺探到建虏内部的军机要务,但必须渗透进去。
有了第一步,才能有第二步。
此外向毗邻大明北疆的各部蒙鞑,亦要有序通过所开榷关,尽快向外渗透出去,朕要了解更多外部情况。”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作揖道。
不知不觉间,崇祯皇帝有更多精力去构建,对内和对外的隐秘组织了,一旦这些组织能发展起来,崇祯皇帝将掌握很多主动优势。
毕竟初期所遭遇的被动,经过这一年多的沉淀,算是让崇祯皇帝初步化解,这使得他统御这个大明,开始变得游刃有余了。
“皇爷,内阁温体仁求见。”
在王承恩离开乾清宫,前去落实天子所定诸事,殿外候着的宦官,走进东暖阁,恭敬的作揖禀明道。
“宣。”
温体仁此时进宫觐见,叫崇祯皇帝思索起来,这是受周延儒的影响,也开始坐不住了?
其所领的廉政公署,从创办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这叫崇祯皇帝心里有些不满。
“温卿,进宫见朕,可有什么事情?”见温体仁进殿后,崇祯皇帝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也是为朝中之事向朕求情的?”
“启禀陛下。”
温体仁忙作揖行礼道:“臣是为廉政之事而来,经臣暗查从天启四年开始,到崇祯三年,受各地灾情的影响,户部和工部有司,不少在职官员,先前存在严重贪腐行为。
不少从国库所拨粮饷,往往还没有离京,就被一些人上下其手,以至于调拨到地方后,这些赈灾粮饷就不断被盘剥……”
温体仁啊,你还是真够敏锐的啊。
趁着周延儒掀起初潮,跟着就爆个大雷,这补刀够狠,够准!
崇祯皇帝脸上露出笑意,看着侃侃而谈的温体仁,对赈灾粮饷被贪墨之事,崇祯皇帝心知肚明。
以至于创设赈灾公署后,朝中有司的一些大臣,就时不时的提出质疑和反对,想解决掉廉政公署。
毕竟这截断很多人的财路了。
“都查清楚了?”
崇祯皇帝收敛心神,神情自若道:“这其中不会有捏造的事实吧?廉政公署这边,所查的这些事实真相,会让人提出质疑吗?”
温体仁想要补刀,崇祯皇帝当然喜闻乐见,不过若借着深查赈灾贪墨的由头,行党同伐异之事,那是绝不允许的。
党争,要限制到合适的范畴内。
不受控制的党争,只会影响朝堂秩序。
“请陛下明鉴,臣所查皆是有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