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夜将天整个都拢住,天上一轮弦月被几团阴云慢慢遮蔽,只剩几道清明的月光自阴云缝隙中散出。
越山下的桦木林子里,缓步行着一黑影,正四处搜寻着甚么。
踉跄地寻到林子内的一块空地,黑影当即便坐了下来。
淡淡的月光透过桦木叶子的罅隙,映在黑影的脸上。
那本是一张英俊挺拔的脸,此刻却因负了内伤,变得颇有些阴森惨白,他定了定心神,开始打坐运势。
淡淡黑气从他手中运出,随着运势力度增大,那层黑气亦愈发浓郁,最终汇作一个玄色的光球,从他掌中慢慢托起。
掌中递出一道道几不可见的气,汇入光球中,光球吸着魔力渐渐升着,那玄色也蒙上了一层一层混沌的黑。
天上的弦月迅速被那阴云团团围住,黑茫茫的夜压了下来。
那黑球升了一尺高后,男子倏地将手势一变,将手迅速压下来,黑球随着男子的手势,猛冲进男子体内。
男子脖间霎时冷汗涔涔,只觉得那道冲进体内的力量在自己身子里横冲直撞地,一下便将体内的东西逼了出来。
“噗——”一个血珠样的精元和着一些残血被逼了出来,男子苍白的薄唇下亦挂上了一道血痕,嗒嗒地滴落在他的玄服上。
“嗬,果然还是不能太心急啊。”男子阴恻恻地喃了一声,青黑的眸子似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潭水,直要将那滚出半丈远的精元吞噬。
“看来你的身体还是不大能适应我啊,连吃这么个小妖的精元都扛不住。”一道低醇却戏谑的声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
男子啐出一口血水出来,方才擦了擦唇角,嘲了一句:“我可比不上您修为深厚。”
再说,小妖?他刚刚吞下的可是一头修炼了七八百年的鹿妖,眼看着就要修炼成人了,被他使了一计,取了精元走了,不曾想刚吃下精元,五脏六腑火烧火燎得很,让他险些站不住,只得一路踉跄走到隐蔽的地方,将这精元重新逼了出来。
“那自然是了。”那道声音并不理会男子话语中的戏谑嘲讽,自顾自应了一句。
男子起身拾起那颗精元,还算新鲜的精元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哪怕是沾了血迹和尘土,都遮不住它的通透。
男子将精元擦拭干净,从袖内掏出一个小药瓶,将精元装进去,轻晃了一晃,原本还在瓶子内横冲直撞发出哒啦哒啦响声的精元渐渐化作液体,没了声音。
既然一下子吃不得,那便好好存着,不急这一时。
将瓷瓶好生收好,那道醇厚的声音又在耳畔催促着他:“你该上山了,别忘了我们的小约定。”
男子眸光一寒,眼中的那潭水好似愈发幽深了,他轻哼一声:“放心,东西我会拿到,人也……”
一个都不会留。
……
玉琅、魏青阳、苍秋与碧落四人一路来到桂城,在桂城寻了落脚的地方。
魏青阳、苍秋与碧落本是仙体,一个筋斗直杀到东门玄英的老巢也不成问题,但他们不能不顾及玉琅的身子……半个凡人之躯,不能腾云驾雾,也做不到不吃不喝不歇脚,还要一路上打斗操劳。
桂城,与秦越两山一水之隔,出了桂城,便是越山;下了越山,那就是桂城的地界。
选在这里落脚,对接下来的行动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桂花茶楼。
四人坐在靠着窗边的茶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茶,实则每个人的视线都在有意无意地瞟向茶楼外喧闹的街道。
玉琅看,看的是街道上衣着得体的公子小姐,一不小心就恍到了埋藏于心的那段岁月。
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怕是她这个年纪,已经被许配给了一个,于自己而言不痛不痒的男人,孩子也都有了好几个了罢。
不过也庆幸,庆幸她去了玉真,也能免受许多世俗的苦。
魏青阳和苍秋看,看得是却是两个阔步悠闲、堪堪要迎面撞见的人。
“师兄,你说一会儿他俩会不会打起来?”魏青阳轻笑了一声,颇有些好整以暇的捅了捅苍秋。
玉琅被他这句话唤得回了神,有几分茫然地看了看像是要看好戏的两人,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走了不该走的神,也顺着魏青阳和苍秋的视线看向街道某处。
很快,她也锁定了扇摊子前的两个身影。
“老板,你这扇子画的挺不错啊。”陶花停驻在一个卖扇子的摊前,那对明媚的桃花眼扫了摊面上摆的各式扇子,很快便停在了一把别致的绢面玉兰花刺绣团扇上。
拿起团扇,一阵淡淡的玉兰花香便从扇面上扑了上来,一下便落在了陶花心里,她当即就补了一句:“老板,这把扇子咋卖?”
摊主笑着迎了上来,“哎哟,姑娘可是好眼光,这扇子用的绢子可是同玉兰花一齐泡过的,清香得很,刺绣也是今年流行的绣样,好几个像您这样面若桃花、气质如兰的小姐都从我手上买了这样式的扇子呢,您买回去,再配个络子,可就更别致了。”
也不知是胡谄还是事实使然,可这话就是没说到陶花心上去,她有些阑珊的样子,“好几个人都买了这扇子啊……可我喜欢独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