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黑色的水冷护甲上仿佛燃起了一层火焰,在“嗤嗤嗤”地炸响,掺了蜥龙血的伪装油膏在腐蚀甲片,可想而知一旦沾到了肌肤上是何等样的焦灼痛苦。
不时有惊叫传来,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涂抹上油膏,最后一架战术无人机起飞,技术兵连连呼号着,叫着黑潮马上就到!
“跳进去!快!”没时间了!沈如松指着刚刚煮软了的蜥龙血叫道,抓起一个兵就往桶里掼去,直到他全身浸满了如同石油般黏稠的血液。
顾不得哀嚎尖叫,沈如松索性开枪打碎了木桶,命令所有还没涂好的人全部躺到血潭里打滚,血液渗过缝隙,硫酸般剧烈烧蚀着皮肤,沾的太多的那个痛到直用头砸墙。
“给他一针吗啡!”沈如松扯过徐胜男,叫女医务兵去处置。
“再痛也咬住!别喊!”
骑兵击毙了所有矮种马,但战马一样难伺候,马不像人可以靠意志力忍受剧痛,哪怕是山道上碰到了条蛇,也可能受惊发狂到冲下悬崖。必须要披上马衣,否则任凭主人多熟稔也无济于事。
沈如松根本没空去催骑兵加快速度,他“蹬蹬蹬”跑上围墙,枪托一下一下撞着他屁股。他拽下了仍守在43式重机枪边的邓丰,吼道:“你弄什么!下去!”
这名老兵只是瞥了眼他的班长,手放在射击钮上,一言不发,但是邓丰看向黑潮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下去!伪装!!!”沈如松简直是贴在邓丰耳朵吼了,见他不听,干脆把他头盔的面甲掀开吼。
此时沈如松无比想照着邓丰的脸来一拳,腥风吹过,他侧首望着像海啸般袭来的畸形种黑潮,即便是在军校里耳濡目染了三年,实打实地激战过一场,他现在也难以抑制着浑身发冷战。
海啸……海啸是能阻挡的吗!要用,要用多少条巨轮,才能拦住!
而他,只是这艘巨轮上一颗铆钉!
沈如松不想死,但不怕死!他在接过军校录取通知书时,跪在战死的父亲墓碑前时,他就知道某一天可能会牺牲地表,但他期望的是,像父亲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捍卫大义与荣誉而牺牲,功绩传遍祖国,叫人人都知道,他,沈如松,是最光辉的烈士。
要是得来了上级命令,为了战役,为了战争的胜利去死!他绝不后退一步,但现在是什么,有一架直升机吗!有一具机甲吗!有一发重炮落下吗!没有!他不想白白地螳臂当车,这样子死去!
刹那间血气上脑,忽然暴怒的沈如松刷地端起枪,硬邦邦戳在邓丰的头盔上,咆哮道:“邓丰!下去伪装!不然我毙了你!”
“咔哒~”机枪摆起弧度,枪管犹自袅袅地冒着青烟,这就是邓丰的回应,他跟着吼道:“没有怕死的军人!”
沈如松的食指触到了扳机,有那么一秒,他就要按下去了,然而沈如松拼命地一攥枪支握把,简直要把指甲抠下去的力道。
“操你妈!!!”
沈如松大叫一声,一脚踹翻了邓丰,继而踩住他胸口,抡起枪托,疯狂朝邓丰的脸砸去,压抑暴怒下,用的力气是何其之大,三两下就把邓丰鼻梁活活打折。沈如松也不管邓丰到底是昏没昏,单手拽过他的脖领,拖着一条死狗样,给拖下了围墙。
“来!给他上伪装!”
“伪装!!!”
浑身上下皆是抹地黝黑的士兵们看着躁怒不已的2班长,仅是一眼,就无人再看,都晓得利害,都晓得,开枪坚守,死路一条,伪装求生,还有活路。
“牵着马!别让动!”
“唏律律律律律!”
“拉住卧倒!”
“班长!打镇定剂吧!班长!”
嘈杂混乱的声音,加上刺鼻冲脑的气味,让沈如松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在地上,扶着枪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还没过来,腋窝就被抄起,两个人带着他,连拉带扯地弄到伪装区域。
“我没事,没事!”沈如松烦躁地推开人,乍看之下是杨旗,无名火起,对着头盔里那双复杂情绪的眼睛,沈如松满腔无名火又熄了下去。
“一边趴两个!不要趴后边!”骑兵喊道。
戴上了防毒面具、穿上马衣的战马被强按着卧倒,不时挣扎着想要站起,主人不断摩挲鬃毛安抚,而趴在马两边的工兵们惴惴不安,他们耳边,就是山崩海啸的剧响。
大地在颤动,颤栗,在兽潮中保持安静的战马,在嚎叫,性子最野的那头跳起,在漫天乌云下狂奔,癫跳。
趴在地上的沈如松,头盔黏着毒血,在黯淡的视窗格栅里,他看着骑兵踉跄爬起,对抗疯了的战马,陈潇湘的嗓音是如此尖利。
“杀!了!它!”
时间忽然慢了,沈如松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一次一次地泵动。他趴在地上,未融尽的雪,搅到了凝固的血渍,混成了团团血糊糊,他感受到大地在颤动,还有马蹄落地的土粒蹦起。不远处灰暗的人影,缓缓解下了枪,举臂、踏步、嘶喊,枪焰灿烂而又飞逝。
“砰!砰!砰!”
卡宾枪一发一发的射击,沈如松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他看到了暗色的血泉喷飞,那头纯白又好像是纯黑的骏马轰然倒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