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欢只觉得耳畔嗡嗡一片:陛下一走,季崇言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没了最大的靠山,可季崇言自己此时却成了最大的靠山。
如此,那……
他喃喃:“姜四小姐她……”
“她自是未来的皇后,不是陛下亲赐的婚事么?”安国公说着,瞥了他一眼,道,“待得杨大小姐放出来,你同杨大小姐的婚事也当照旧。”
季崇欢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她……她怎的……还能放出来……”
“不知者无罪,陛下本也不是个喜好连坐之人,况且不管是朝中百官还是言哥儿本人都知杨大小姐同杨大夫人是无辜的。”安国公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茶盏同桌桉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往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可明白?”
“言哥儿新帝登基,仁义为先,也当容得人。”安国公说道,“你同他怎么说身上都流着季家的血,你一举一动也代表着言哥儿,所以言哥儿会看,我也会看。杨大小姐若是受了委屈……”安国公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欢哥儿,你当明白后果。”
由家事变为国事,便不是一顿打能了的事了。
“你这般大的人有当收心了,若是还想再弄出什么风流之事来,祖父倒是不介意帮你收心。”安国公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第六百零四章 离开
拷在手腕上的枷锁落了地,杨唯娴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来人。
来的女孩子很美,不过杨唯娴看着她却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她的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你……你真是姜四小姐?”她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姜韶颜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道:“你可以走了。”
杨唯娴脸色青红交加,攥着衣角喃喃:“可我爹他……”
“此事同你二人干系不大,”姜韶颜说道,“国公府的马车在外等着,国公爷做主,你同季崇欢二人的婚期定于下月初一。”
曾经期待不已的婚事定下,杨唯娴心中却惊不起丝毫的波澜。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看清楚一个人。
回头看了眼魏氏,杨唯娴垂眸,道:“我懂了。”
一场牢狱之灾,即便关押在天牢里并没有受刑,也足以让曾经那个只懂得吟诵风花雪月诗词的女孩子看到了世间的另一面。
新上任的帝王要能容人,所以,有了她的活。
比起嫁给旁人来,至少有安国公府在,有陛下在,她能活着。
至于同季崇欢二人之间所谓的感情,早在他同苏二小姐之事中消散殆尽了。
她会活着,活给天下人看,也为自己而活。
临出牢门前,杨唯娴忽地转身看向姜韶颜,喃喃:“我当年……”
姜韶颜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她不是原主,哪有资格替原主来原谅什么人?
这两人往后明面上至少当是相敬如宾的,至于私下如何,便是帝王也无法插手。
今日,天牢内要放的人不止杨唯娴同魏氏。
先太子妃苏氏受牵连入狱,群臣商议判决已下,苏氏被带出天牢,终身软禁于太子府。
相比太子妃苏氏还留着一命,苏家其余人却是逃不过了。
“你说的那副画就在安国公府,”季崇言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苏大公子道,“我们在安国公府附近抓到了一位日日在府门前窥探的探子,据他交待,是受人所托,你一旦出事,便去见季崇欢。”
之后会如何可以想象,对这个自幼针对自己的季崇欢,季崇言再了解不过。
季崇欢也许未必会想那么多,但拿此画要挟阿颜的事却未必做不来。
苏大公子面色一片青灰,看着季崇言,张了张嘴,忽地冷笑了一声,道:“所以,世子登基之后,头一件事便是解决这个觊觎自己心上人的堂弟?”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会。”
天子,高高在上,看似手掌天下的生杀大权,实则坐上那个位子才是禁锢的开始。
手掌天下大权的天子并不具备肆意妄为的能力。
季崇欢也好,杨唯娴也罢,若是真死了,天下人都会猜测天子不能容人。
“他们有婚约在身,自该凑成一对,往后余生,夫妻和睦。”季崇欢澹澹的说道。
一席话听的苏大公子脸色顿变。
“所以,这天下大事就不牢你费心了。”季崇言甩袖而去。
落在后头的王散慢了一慢,回头,看向苏大公子,道:“你牙齿里藏了毒吧!是准备自尽?”王散说着轻笑了一声,“放心!我等不比你,能将人做成人彘,不管你自尽还是不自尽,都会给你一个痛快!”
说罢不再看苏大公子的脸色,转身离去。
一切恍若已尘埃落定,登基之日定在三月后的初一。
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等到观登基大礼的时候的。
“戍边的王老将军已然年迈,近来匈奴多次悄然出击,戍边的兵将不少已垂垂老矣,老旧更替,本为寻常,当有新的血液注入其中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兵将,赵小将军上前同季崇言走至一旁,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枚完整的虎符,卸下其中一半,递给季崇言。
季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