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当今陛下同前朝段氏了。好端端的,江先生等人怎么可能去勾结前朝段氏?
“我们不曾勾结过前朝段氏,”周方认真的说道,“他们害我们这般惨,我们怎么可能同他们勾结?”
可陈千语又确实说了这等话,且看样子不似开口唬他的,而是当真这般以为的。
如此……陈千语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前朝段氏的消息?周方觉得除了死在他手里的那个陈万言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可我不觉得陈万言这等人不会无端泄露查到的消息,毕竟他若是个藏不住事的,陛下头一个不会饶过他,也不可能在江南道一代呆了这么多年了。”周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到底是兄弟,陈千语同陈万言走得近,偶尔自他口中听到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自己做了猜测。
陈千语知道陈万言在查一些事情,查白帝旧部的事不算什么大的秘密,可旁的事就是秘密了。只是这些,陈千语不会知道。
“若是从陈万言那里听到段氏两个字,他自也会本能的把这些都归咎到我们的头上,而后得出我们同段氏勾结的结论也不奇怪了。”周方说到这里,不忘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与不是还不好说。”
“我倒不觉得这是猜测,我觉得你说的很是合情合理。”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所以陈万言除了查你们的事之外,极有可能还领命在江南道一代查段氏的事。”
这个段氏的事不太可能指的是东川王父子,当是另有其人。
所以江南道一代还有别的前朝旧事不成?除了九龙岭上那些动摇不了大周根基的旧事,她暂且想不到其他了。
周方不能多留,拿了药便离开了。
姜韶颜也出了药铺,走到马车前,正要踏上马车准备回去时,冷不防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向她口鼻捂来。姜韶颜脸色微变,正要伸手去拔发髻上的发钗,却听得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颜,是我。”
是季崇言的声音。
原来是他!姜韶颜松了口气,瞥了眼站在原地还特意走到一旁挡住二人的小午,任由季崇言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暗巷里。
朝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季崇言伸手推开了一旁的宅门,带着她闪身进了宅子,而后关门落栓,才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钟某还当世子出去做什么去了?同我说话说到一半,莫名其妙、不说一声便将钟某抛到一边,原来是去私会佳人去了。”
姜韶颜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却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人坐在一只担架上,正含笑向他们望来。
姜韶颜的目光落到他盘在身体前的腿脚上顿了一顿,对着面前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施礼唤道:“钟大人。”
“姜四小姐。”钟会同样点头,朝她致意。
两人皆没有见过对方,却不妨碍道明对方的身份。
没有见过她原先的样子,钟会自也不会露出什么错愕之色,点头致意之后,他便看向季崇言,似笑非笑,道:“季世子,这等事都不瞒着姜四小姐,便不怕吓到姜四小姐?”
季崇言摇了摇头,垂眸看向女孩子,神色温柔:“不会。”他看着女孩子说道,“她不会怕,且非但不会怕,我若要放火,她还会在一旁给我递个火石。”
这话一出,方才见到姜韶颜时面无异色的钟会这才露出了一丝错愕之色:“原来是个女中豪杰似的人物,失敬!”
比起眼前女孩子外表的美丽,显然胆识更能打动钟会。
姜韶颜道了声“不敢”之后,便同季崇言走过去,一同在钟会面前坐了下来。
钟会这才悠悠开口道:“季世子,你知晓我此番寻你是为什么吗?”
季崇言沉默了一刻,抬头看向钟会:“同臣子私下会面这等事你不能做,也不方便做。能不带什么护卫就带着两个寻常的抬担架小厮就同我见面,必然是为皇命而来。”
钟会听到这里,立时抚掌而笑,道:“果然瞒不过世子!陛下要我查满朝文武百官有无异心,同前朝同白帝旧部是否有关,要无一遗漏,我如今查到了世子这里。”
季崇言“嗯”了一声,问钟会:“我这边,你准备怎么同陛下说?”
钟会坦言道:“自然是如实回答。你的年岁同前朝哪来的纠葛?可你的身份同相貌,未免军中有些人有所异动,还是要重点关注的,不可松懈。”
季崇言“嗯”了一声,面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坦然道:“那无妨!我这么些年都是这般过来的,没什么不同。”
“当然没什么不同,”钟会含笑的神情却在此时突地变了变,轻嗤了一声,冷笑道,“因为世子从来都是主动出手的那个,而非被动坐以待毙的那个。”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道:“钟大人,你特意跑这一趟是因为只我一个主动出手的吗?”
当然不是!钟会面上的嗤笑转为赞赏:“果真瞒不过世子,我今日特意走这一趟为的当然不是同世子说这些废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从怀中摸出一卷卷宗扔到了他二人的面前,“想要动摇大周根基的,不止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