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工夫发作下人。
对老夫人而言,二夫人一直都是最大的敌人。眼下,二夫人虽然失踪了,这最大敌人的地位却依然不会动摇。
只是虽说二夫人“大敌”地位不倒,可到底不在跟前,摔了腿脚的老夫人心情不佳,便也只能拿身前的人撒气。
小丫鬟虽然被关在杨家大宅里,只在针线房转悠,可到底也不是瞎子聋子,老夫人成日发脾气的声音也听得到,再加上那裕水村村民的闹腾,自也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诶,老夫人一直说二夫人是借机死遁了,待到大人回来便会现身告状,可大人回来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二夫人的身影,你们说二夫人还能回来么?”
素日里秀儿同这几个丫鬟关系不错,也多有照拂,时间久了,那点戒心也澹下了不少,偶尔一些不能外道的话,几个丫鬟也会凑在一起说上一说了。
不过虽是会说这些话,还是要关起门来说的,一个丫鬟闻言连忙走到门边掩上了屋门,而后转头对大家道:“小声点!”
秀儿跟着点了下头,却心道:老夫人在意的可不是大丽,而是那根拐杖。
拐杖同大丽一道不见了,老夫人又不能开口点名拐杖之事叫人把注意力放到拐杖之上,便也只能“让人赶紧找大丽”了。
大丽当然找不回来了。在姜四小姐他们离开前,那位季世子就先行一步将大丽“送”走了,自不会等到现在他们人不在,再让杨家的人去把大丽找回来的。
不过,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便是个笨蛋都当知道大丽的失踪没那么简单了,更何况从始至终都对此事将信将疑的大人了。
“听说大人心情很是不好,这几天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连老夫人都不去陪了,以前没去长安的时候还每日都会去陪一陪老夫人的。”有个小丫鬟说道,“我认识的那个在主院当差的小厮说,老夫人请大人去那里吃饭,请了好几次,大人都没去!”
杨衍算是这个宅子里最是“温和体贴不发作下人”的主子了,况且在朝为官的人也不会随意落人把柄,更何况杨老夫人对自家儿子的疼爱是有目共睹,杨衍没什么事时自是个孝子,当年在姑苏,也是日日都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吃饭的。可眼下有什么事,这孝子就不当了。
这些小事于外头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们而言多半不会去注意,可于养在内宅的小丫鬟们而言,三餐四季才是她们日常所能接触和关注到的。
一席话说的另一个小丫鬟忍不住“啊”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心有余悸的抚在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才道:“那老夫人岂不是又要骂人了?秀儿姐姐没被老夫人责骂吧!”
杨老夫人的迁怒做派,这小丫鬟显然是经历过的。
秀儿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没有,老夫人不会生大人的气的。”说出这话时,秀儿的神色也有一瞬的迟疑。
杨老夫人当然不会生大人的气,可以她对杨老夫人的了解,尤其眼下没了大丽在眼前,老夫人更是不会压抑自己的主。疼爱的儿子不陪她,便是理解,可心里多少会有些郁郁,郁郁之下的杨老夫人按照以往的性子多半会发作下人来发泄情绪。
可这些天,杨老夫人并没有。倒不是突然体贴了如何,而是似乎对大人不给面子不来陪她觉得理所当然。不,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脑海里闪过无数老夫人同杨衍二人相处的画面。
母慈子孝,有个如此厉害的儿子,杨老夫人自是骄傲的,也是真的疼爱,可这份疼爱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秀儿蹙眉:她总觉得面对杨衍时,杨老夫人有种若有似无的小心翼翼和恭敬。
当然,具体如何的小心翼翼和恭敬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怪怪的而已。
这种莫名的没有来头的感觉自然还不能告诉姜四小姐他们,秀儿凛了凛心神,耳畔听正在闲聊的小丫鬟道:“同我交好的那个小厮说大人今儿带着人出去了,说是要去坠崖的地方看看……”
去看坠崖的地方了么?秀儿舀红豆甜汤的手不由一顿。
当日杨老夫人同大丽的追逐过程再次重演了一番,一个护卫驱车在前,一个护卫在后追逐。
“当日二夫人同老夫人争执了一番之后便让我带她走,说要回别苑去等大人回来主持公道,”前头驾车的两个护卫说道,“因着前方是官道,二夫人唯恐官道上遇上什么人被人猜忌杨家之事,便选了走小道。”
杨家的马车车外自有杨家的标志,被认出来就糟了!这般考虑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杨衍神情平静的“嗯”了一声,看向当日替杨老夫人驱马车的护卫道,“所以老夫人便让你驱马车去追二夫人了?”
护卫点头:“老夫人生气大怒,属下便也只好替老夫人追了上去!”
护卫不清楚拐杖内情自是不理解杨老夫人为何如此大怒的,再者山道崎岖,便劝了杨老夫人几句。
杨老夫人心中憋屈,偏拐杖之事说不得,她又离“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那等人物差的委实远了些,便干脆将怒气发泄在了护卫的身上。
山道崎岖,护卫一边分心驾马车,一边还要同杨老夫人说话,承受杨老夫人的怒骂,再者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