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心中骄傲不已,待得那一人一骑已至近前,还不待对方翻身下马,他便猛地从马车里窜了出去,这举动可把正在驾马车的护卫吓得不轻,好在安国公跳下马车并未受伤。
“言哥儿!”没有理会被吓了一跳的护卫,安国公高兴的喊了一句从马上翻身下马的年轻人,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崇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又精神了!”
又精神了的季崇言笑着上前搀扶住了他,唤了一声“祖父!”
原本是高兴的一声,熟料原本还在笑的安国公因着这一声却突地哼了一声,气愤的向他告状道:“言哥儿,你舅舅欺负咱们老季家!”
季崇言自是一早便知晓了这些事,闻言便笑问安国公:“那我回京同舅舅说说?”
孙儿顺着他的意思接下去了,可做祖父的安国公听的神情却是一怔,而后连连摇头道:“那还是不要了。”
说罢,不等季崇言开口,安国公便瞪了他一眼,埋怨道:“祖父就随便说说的,你当真做什么?”
伴君如伴虎啊!做舅舅的陛下若是当真那么疼爱这个外甥,哪还会做出让他老季家最小的孙子做伴读这种事?
安国公反手抓住季崇言抓着自己的手,瞧起来粗枝大叶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平日里不同的小心和凝重:“你……”安国公抬眼,那双虽然老迈却依旧清明的眼里有挣扎闪过,他盯紧面前的季崇言,抓着季崇言的手颤了颤,开口道:“要听话啊!”
听话?季崇言抬眼笑了笑,眼尾那颗红痣在日光下显得有些妖冶莫测,他朝安国公笑道:“崇言自会听祖父的话的。”
安国公摇头,依旧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季崇言,郑重道:“不是听祖父的,是听陛下的。”
季崇言闻言面上笑容不变,日光下眼底的神情有些看不真切,他笑着应和道:“陛下圣命自然不可违。”
安国公抓紧季崇言的手松了一松:这……算是言哥儿答应了吧!
不容他多想,便听季崇言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祖父,我们进城吧!”
对,进城,进城看言哥儿。被季崇言一声打断的安国公笑着拍了拍季崇言的手,心情突地好了起来。
看多了长安城那几个老家伙的老脸,不若到江南道这里来走走,散散心好了。
晏城只是个小城,尤其相比天子脚下八方来朝的长安城更是如此。不过长安城的热闹繁华看的多了,偶尔看看晏城这样的小城也很是不错。
为了同最疼爱的长孙一道并排而行,安国公毫不犹豫的把原本骑着高头大马坐在前头的护卫挑了一个踹下马塞回了马车里,而后自己翻身上马同季崇言走在一道边逛边看。
一路悠悠的在晏城街头闲逛,时不时有途径的百姓好奇的抬眼向这里望来。对上百姓看来的好奇的眼神,安国公自是毫不回避的回看了过去。
大眼瞪小眼!百姓吓了一跳,慌忙的躲到了一旁,安国公便哈哈一笑,继续一点不掩饰好奇的打量着晏城。
是座典型的江南小城,虽说今儿没有下雨下雪,地上也是干涸的,可莫名的有股子湿意迎面吹了过来。
耳畔时不时传来一两句听不大懂的吴侬软语之声,安国公饶有兴致的听着:倒不是听得懂,也不是在长安城不曾听过来自江南道的人操着一口方言在江南道说话。而是……怎么说呢?在江南道听吴侬软语同在长安城听吴侬软语的感觉是不同的。
季崇言回头看了眼插在马车后的那一个硕大的“安”字,顿了片刻之后,对正在饶有兴致打量晏城的安国公说道:“祖父,这幡旗我此前倒是从未见过。”
不管是那绛红的旗幡还是旗幡上绣的齐整的“安”字都有几分久经岁月的洗涤感,似是……祖父从家中库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的旧物一般。
对此,安国公并没有隐瞒,爽快的应道:“当年跟随我出征的旗幡,此番来江南道我带的人不多,听前些时日来长安城的一个颇有些名气的游僧所言,他途径江南道时被山匪捉了去做厨子。你祖父我可做不了厨子,这要被山匪捉了去,山匪可不养闲人,到时候指不定危险了。所以我便一早打出了名号,免得惹出麻烦来!”
看着虽然年迈却依旧精神矍铄的安国公,季崇言轻笑了一声,道:“祖父口中的游僧可是慧觉禅师?祖父放心,寻常山匪哪是祖父的对手?”
祖父的本事他最是清楚了,再加上这些养在身边的护卫无一不是以一敌多的好手。若真有哪个没眼色的山匪敢动手,吃亏的决计不会是祖父就是了。
“胡说八道!”对此,安国公两眼一翻,却是不肯承认,“你祖父一贯是以德服人的。”
嗯,以德服人。季崇言想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祖父因为天花之事教训人的场景,便笑着应了一声。
就这般一路以德服人的到了晏城衙门,适逢几个背着医箱的大夫从衙门里出来,乍一见他们这一行人,几个大夫都是一愣,不过旋即上前施礼:“见过世子。”
晏城巴掌大的地方来了什么权贵一向是很快便能传遍整城的。他们作为大夫此前已经被传过来好几次了,自是认得这位相貌出色到只一眼就能记得住的安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