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语气平静,其内暗含的内容却是惊人,大丽一脸惊诧之色的看向女孩子:什么叫她让夫君允便允了?怎么可能?
脑中混沌还未破开时,女孩子便再次开口了:“杨衍也会准许你对杨老夫人动手,定会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
大丽面白如金纸。
若说原先还未明白过来的话,那眼下听女孩子说来,她哪还会不明白女孩子的意思?
若是夫君本人的话,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眼下女孩子口中“一碗水端平”的“杨衍”也绝对不会是真的杨衍了。
可要做到这般不留痕迹的话,杨家与长安城两方互通的书信往来必然已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除此之外,他们在书信中设下的一切“暗桩”岂不都被对方发觉了?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这可是夫君亲自想出来的法子,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便必然会留下破绽。”女孩子长的圆滚滚一副滑稽的模样,那双眼睛却仿佛有看穿人心的力量,“不巧,你们的破绽被我发觉了而已。”
她自现身开始不管语气还是声音都是平静的,可这般平静的模样却蓦地让人浑身一寒。
大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想到自己同那老太婆两方针锋相对的心思都暴露在她的眼前,在她眼里如同稚童打架一般,脸色便白的惊人。
光明正大的论智谋,她们一时半刻难以取胜于她。这个念头一出,大丽脸色便十分难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承认自己的不足的,她尤其厌恶如此。
看着面前人平静的模样,大丽贝齿咬住了下唇:即便这死胖子的模样让她只看一眼便觉得污了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死胖子还是让她想起了掩埋在心底深处的那道影子。
那位有个名动天下的名士父亲,出身尊贵,还生有一副颠倒众生的相貌。同样是女子,她自打生出来便要什么有什么,在她被养在江家如人间富贵花一般的小心浇灌时,自己却在那个姓花的老鸨手中,陪着笑,饥一顿饱一顿的罚食,习琴棋书画。
她同阿妹咬着牙自花老鸨手中脱离开来,终于从那富贵花船,嫖客们“恶心”的眼神中脱离开来去往长安时,她是有幻想过那位出身尊贵却无人教导的柔弱富贵花会是何等模样的。
或许长相尚可,可无人教导,江家人的嘴脸在接她姐妹入京时她已经见过了,这样的族人又怎么可能对这么一个遗孤弱女“真心”教导?
所以,那位江小姐定被养的天真、单纯却傻气。
在同阿妹入京之前,她特意寻了个借口同阿妹逛了成衣铺子,用积攒下来多年的积蓄在成衣首饰铺子里买下了一套裙衫首饰。
在被带去江家见江小姐的那一日,她同阿妹天还未亮便起床梳妆打扮了一番。虽是在花船里出生的,可她同阿妹这对姐妹花的名声还是响彻了整个江南道。
对自己的相貌和才情,她们一贯是自信的。
去的路上她早早想过见到那位江小姐后的情形,虽是被作为江小姐的“玩伴”买去的,可谁说“玩伴”就做不了主的?
她们会“教导”江小姐看清楚江家人的真面目,叫江小姐同他们姐妹团结在一起,虽是作为“玩伴”去的,可她们到最后会变成江小姐的“闺中密友”,就似同江南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一样。
只是一切的一切在见到江小姐之后同她们原先想的截然不同。
不同于他们特地“精心雕琢”的打扮,见到那位江小姐时,她身上只懒懒的披了件颜色黯淡的裙衫,洗面漱口完毕,她面上不施半点粉黛,甚至头顶的碎发还有才从床上爬起来的“微翘不服帖”,可即便是这样凌乱毫无半点装扮的模样,那张脸却好似上天眷顾一般,不管从哪里都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美的惊人却又不以为然。这一切……同她们姐妹原先想象中那个姿色尚可的江小姐全然不同。
她们……只是被江家人买来的江小姐的玩伴,玩伴而已。
大丽掩在袖中的双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染了艳丽丹寇的指甲上多了一丝别样的血色。
此前面对那些出身胜过她们姐妹的江南道大家闺秀时心底的傲气当然无存。
一贯自视甚高的姿色被人就这般压下的感觉让她喉口有些抑不住的腥甜:即便此前并未见过这位江小姐,可第一眼见到这江小姐便让她自心底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排斥。
这种排斥并未随着相识愈久而减弱,反而愈发加深。
想象中那个江小姐被江家族人随意放养不假,却根本不是想的那般天真傻气,她懒洋洋的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淡淡抬眸扫来的眼神总让她有种心底所想皆在一瞬之间被看穿的感觉。
阿妹有试过“好心”建议江小姐,甚至“提醒”江小姐江家族人的想法,那位江小姐却是翻着书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说道:“多谢提醒,我知晓了。”
客气而又疏离,她不曾对她们无礼,却始终一副淡淡却又客气的模样总让她们姐妹有种与眼前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样自打生出来便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女与她们姐妹格格不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