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今天我先见见绣儿,然后由他引荐我见那个王越的弟子,再由那位弟子带我去见王越?”
马车当中,董卓总算对今天的行程有所了解,面色不由有些古怪:感觉就跟前世相亲一样,自家亲姨拜托了王阿姨,说是带着去见面。结果见了王阿姨后,还要再跟认识女方的李阿姨一起去……
属实是把六人定律给玩明白了。
至于张绣这位未来的魏国破羌将军、宣威候,为何会成了绣衣使,老董也从李儒那里搞清了来龙去脉。
如今的张绣还没有官身,之前只在金城祖厉谋了个县吏一职。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时,金城的麹胜袭杀了祖厉长刘隽。
刘隽待张绣不薄,在当地也颇得民心。为报刘隽知遇之恩,张绣便寻机会刺杀了麹胜,光荣地成为游侠中一员。
此举使得他在祖厉声名鹊噪,当地游侠多有投靠。
很快张绣就发现,自己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想到投奔在老董麾下任校尉的叔父张济。恰逢李儒奉命扩充绣衣使,他光辉的履历一下脱颖而出,遂成为绣衣使中一员。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绣儿,刚加入绣衣使便崭露头角,真的很秀!”看着才二十出头儿的张绣,董卓真心赞叹。
前世他二十多岁时,还在迷茫着如何找工作。可人家二十多岁呢,职业生涯都已一步到位……成了杀人犯了呢。
“太尉谬赞。”有了赐飞鱼服一事,桀骜的张绣态度明白恭谨许多,道:“此番属下约了那人在酒肆会面,言太尉的身份是一位祖籍临洮的富商,向来敬佩游侠之举,对属下多有资助……”
“嗯,明白。”
游侠都是对朝廷官府不信任甚至厌恶的一群人,直接以太尉身份去招揽,必然惹得他们反感。而绣衣使这组织,也暂时不宜暴露,张绣这样的安排无疑很合适。
“与你接头的那个王越弟子,名叫啥?”
“史阿。”张绣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心很冷,剑很快!”
老董一愣,随即点头:又一个在后世留下名字的家伙。果然,有本事儿的人,都如黑暗夜里的萤火虫,光芒藏也藏不住。
到了酒肆,不用张绣引荐,董卓一眼就认出了史阿。
满堂热闹交谈的人中,只有史阿那里分外冷清。冷傲不羁的神色,孤高寂寞的眼神,以及……漏在下裳外破了洞的胫衣。
里面的絮绵还一绺一绺,让手贱的董卓忍不住想去薅。
然而,寒酸破落的装束丝毫不影响史阿高手的形象,看到衣着华贵的董卓,他眼神仍旧很冷淡,并未起身行礼的意思。同时两眼不时仰望天空,露出无限萧瑟之意,似在深沉地悲天悯怀……
老董顿时肃然起敬,快步走向史阿主动招呼道:“史小兄弟,久仰久仰。绣儿整日夸赞你剑术无双,老夫今日总算见到了。”
见老董如此客气,史阿冷淡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用手压住腰间的铁剑,站起来还礼道:“阁下客气了,如今朝政昏暗,奸贼当道,我等也是不得以才替天行道。也多亏有阁下这等矜贫恤独豪义之辈,方使吾道不孤。”
一旁李儒都黑了,狠狠瞪了张绣一眼。
张绣也没想到史阿会当着和尚骂人秃,神色不由有些讪讪。
老董倒是没啥感觉,反而还……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不是史阿刚才的话有多可笑,而是他知道史阿胫衣上的洞,是怎么来的了。
史阿腰上的剑,是没有鞘的。
像他这样的人,明显用不起剑鞘。只用了一根粗绳把剑拴在腰带上,走路都得用手扶住剑柄,否则很容易割伤胫衣。
而从此时胫衣上破洞的状况来看,他已有过好几次惨痛的经历。
想通这一点,董卓同时也知道了史阿之前,为何会那么孤傲冷漠了:要是一见到自己,就猛然起身施礼,胫衣上的洞恐怕又会扩大几分……
现在的天气还算好,要赶上夏天不穿胫衣……
当下,老董解下腰间吞口镶玉的楠木剑鞘,递给史阿道:“宝剑赠英雄,老夫不会用剑,带着都嫌碍事儿。今日见了史小兄弟,此剑总算得遇明主。”
“这,这使不得……”适才还孤傲不已的史阿,一下涨红了脸。
老董又强硬塞到他手里,道:“老夫带着就是浪费,史小兄弟是不是瞧不起老夫?”
“不,我没有……”
“男儿大丈夫,让你拿着就拿着,磨叽个什么!”
“那,那多谢了……”
一番下来,史阿接下来对待老董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再高来高去的游侠,也得食人间烟火。
这些,老董当然懂。
随后吃饭时,史阿还主动向老董敬了几碗酒,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随即老董便发现,史阿原来并不是口拙不爱说话,只是人穷志短。熟络起来后,他其实很健谈。
“师父剑术高绝,锄强扶弱,在洛阳一地颇有威名。如今在家中开了座剑馆,各地游侠纷纷慕名前来求教……”史阿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菜肴一扫而净,意犹未尽地向老董说着王越的情况。
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