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八百里加急来信,荣城一役大获全胜,安平侯于战役中身受重伤,引病解甲,将往京城。
萧清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祖父倒是当真有几分好奇,但绝对不包括期盼他此时归京,萧清晏想起安平侯府白养了那么多年的武学师父,不免有些心虚。
萧清晏扒拉着世子爷的袍子,探听道:“爹,祖父几岁前为儿准备的武学师父不知现在何处?”
世子爷不胜其烦甩开他,似笑非笑道:“晏儿为何突然关心这些事?没关系的,为父知你不愿修习武艺,我安平侯府一两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
萧清杨看着准备临时抱佛脚的弟弟,嗤笑道:“晏儿,晚了。”
萧清晏讨好道:“晏儿近日不知为何突然对武学有了些兴趣,不知父亲可否引荐一番。”
世子爷爱理不理道:“莫要做这些虚假功夫了,你这两日学下来的花拳绣腿你祖父一眼便知。”
说着不怀好意道:“老人家回京后无事,想必很愿意亲自指教孙儿武学。”
萧清杨似乎是想起是什么似的,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看向萧清晏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悯。
萧清晏原不觉得有什么,被萧清杨多看了一眼,便突觉浑身不适,不知自己这祖父究竟是何等恶人,竟是让萧清杨惧怕至此。
萧清晏妄图自救,小声道:“祖父身受重伤,想来不堪晚辈烦扰,还是不必麻烦祖父了。”
世子爷摆摆手不在意道:“这个毋须你来担心,你祖父纵使是断手断脚也短不了你的教育,更何况……”
“就为父观察,你祖父这个行军制度,想必那所谓的重伤也不过是托辞罢了,想来是无伤大雅。”
萧清晏面露苦色,这书本方才刚刚读明白,便又来加课了。
果然不出世子爷所料,老侯爷简直可称得上一句兵贵神速,从加急信至京城到老侯爷本人到京郊也不过短短一日而已。
萧清晏暗自惊讶,我的爷爷啊,您老这身受重伤的速度……怕是有点过于身残志坚了吧。
眼见着安平侯人都到京郊了,世子爷左手萧清淮右手萧清晏才慢悠悠的出门准备迎接,萧清杨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地跟在后面。
等到世子爷到城门口时,萧清晏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不禁嘴角抽了抽,合着来接我爷爷诸位都这么积极,显得世子爷很不孝顺啊。
最令人惊异的是,皇帝竟是来了,皇帝沉浸在鬼神之道中有一段时日了,近些日子几乎从未出过宫门,今日前来迎安平侯回府,不少朝臣都在暗自揣测,这安平侯府还是简得圣心。
世子爷暗自唾弃,简得哪门子的圣心,不过是不放心罢了。
皇帝站在城门口,远远望着安平侯同其亲兵过来,对着身旁刚过来的萧家父子调侃道:“侯爷回府,世子爷怎到的比朕还晚?”
世子爷挑眉道:“老父回府,有劳皇上方才是未曾料到。”
“安平侯府一生戎马,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只怕不够礼遇,寒了侯爷的心。”
世子爷笑而不语。
眼看着安平侯的马车进了城,圣上带头从城头下去。
“见过陛下!”安平侯从马车内下来,撑着身边亲卫的手缓缓跪下,虚弱不堪的样子,原本发黑的面庞透出一股子苍白。
皇帝笑着虚扶了一把,“爱卿身受重伤,何须多礼?”
安平侯严肃道:“臣微末之躯,在蛮夷之地数年,却决不敢忘了大礼。”
萧清晏悄悄抬眼瞥自己祖父,面容刚硬,身材颀长,大抵是受伤的缘故,显得有些佝偻。
被风沙吹拂的面庞略显粗糙,却并不如何显老态。
安平侯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视线循着过去,萧清晏对上自己祖父眼神的一瞬间甚至有些心颤,那眼神中带有凶性,并非刻意流露,只是一种极其自然的感觉。
然而不过一瞬间,安平侯看着躲在自己儿子背后的两个小少年,估摸了下年龄,大概明了了身份,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眼睛里只余下慈和,萧清晏不免放松了些。
旁边的萧清杨和萧清淮表现就截然不同了,两个半大少年齐齐站在世子爷身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老侯爷上次回京还是在萧清淮四岁之时,也仅仅只有半个来月,按理说萧清淮应是记不下什么的。
可很明显,这半个来月的阴影萧清淮至今都没法忘怀。
圣上看安平侯只带了五六个亲卫回京,便客套道:“侯爷身受重伤,赐千年人参三支,还望侯爷好好修养,朕便先回宫了。”
圣上走后其余人等也都颇有眼色,纷纷离开了。
按道理说回京后,该是安平侯身体康健后主动请见皇帝,谁料皇帝竟是主动前来,打了安平侯一个措手不及。
回府后萧清晏眼睁睁看着自己祖父原本佝偻的腰瞬间挺直,投了一个帕子擦掉了脸上的粉迹。
安平侯看着帕子嫌弃说道:“皇帝不是求仙问药去了吗?闲的没事怎么还来接我,幸好我随行备了马车。”
合着您老当真一点伤都没受,连这点都是糊弄人的。
一旁站着的魏王殿下也有些无语,您这么直接,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