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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古之帝王,除了篡权夺位或在登基当年就暴毙的,其他的大多都不会更改先帝的年号,既是为了避免年历之法混乱,更是为了彰显孝道。
李恪顺继李世民之位为帝,亦是如此,所以纵然李世民亡于年初,李恪登基后也还是默契地沿用了贞观年号,一直用到了年末。
贞观二十年,秋末冬初。
今日之后便将入冬,是秋时的最后一次朝会,也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次朝会,依例当定来年新帝之年号。
新帝定年号可是大事,而且是博名最好的法子,毕竟谁若是取了年号,谁的名字就和这个年号捆在一起,往后提起这个年号就难免会提起拟取年号的人,想不名传天下都是难事。
所以近几日省台收到的关于草议年号的奏疏极多,这些奏疏自然不能一个个都上呈给李恪,所以奉命主司此事的中书令岑文本也是择优而选,框了几个出来。
“岑师,朕下旨着中书省草拟年号也有些时日了,此事定地如何了?”李恪也很是关心年号之事,否则也不会下旨着岑文本亲自督办此事了,朝会伊始,李恪便对岑文本问道。
岑文本出列回道:“启禀陛下,臣同省内同僚初经评议,定下三个,以供陛下择选。”
岑文本说着,递上了一本奏章,送到了殿中内侍的手里。
李恪自内侍的手中接过岑文本的奏章,缓缓打开,上面赫然写上了三个年号:“永徽”、“广和”、“龙朔”。
李恪低头看着奏章,只不过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些考量,三个年号中最先被李恪剔除的就是“广和”,“广和”顾名思义就是思和求平之意,高句丽未平,吐蕃未定,西域的局势也还混乱不堪,李恪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年号显然和李恪的想法南辕北辙。
李恪对岑文本问道:“‘永徽’和‘龙朔’,两者间岑相以为如何?”
李恪的反应并不叫岑文本意外,“广和”年号不过是岑文本最后拼凑上去的而已,免得旁人看了,说他这个帝师教唆君王穷兵黩武,不修文治,李恪会第一个筛去“广和”本就在岑文本意料当中。
岑文本对李恪再熟悉不过了,其实不止是李恪会最先筛去“广和”年号的事情,就连李恪最后会选什么年号岑文本也有自己的猜度。
但岑文本知道李恪的意思,却不代表岑文本就是完全顺从李恪的心思,不再发表自己认为对大唐有利且对李恪有利的意见,尽管这些意见兴许和李恪的意思并不相同。
在君王面前不敢直言,只知趋利避害,这在岑文本看来是误君之道,寻常臣子尚且不为,更何况是帝师。
岑文本回道:“‘慎徽五典,五典克从’,徽者取盛世华美之意,臣以为‘永徽’就很好。”
徽者,通“辉”,复降纶册,徽采兼明。一个“徽”字不止有华盛之意,用之朝堂更有劝谏君王从谏的意思,若只论此国号,自然是极佳,但如果考虑到李恪的心思,就差了几分意思。
在李恪看来,徽为华盛,那永徽便为永世华盛,那李恪的华盛又是从何而来?自然就是继承自贞观朝了。
李恪敬重李世民的功业不假,但这不代表李恪就愿意活在李世民功绩的阴影之下,他要做李世民不能之事,成李世民未尽之业,只永徽显然是不符合李恪现在的意思。
永徽并不差,也可以为国号,但绝不应该是李恪用的第一个年号,因为李恪向来不推崇垂拱而治的黄老之学,也从不喜拾人牙慧的萧规曹随之道,李恪要开创属于自己,打上自己烙印的盛世大唐,只一个永徽如何能够?
李恪对岑文本的话不置可否,转而拿着奏章,对朝臣问道:“这‘龙朔’二字是谁草拟的?”
李恪并未就“永徽”年号多做评议,显然是不满意了,这倒也在岑文本的意料之中,岑文本知道李恪此举的意思,笑了笑,也不多言了。
李恪单独把“龙朔”年号提了出来,显然是对这个年号更加满意,李恪之言才落,礼部侍郎许敬宗连忙出列,对李恪拜道:“启禀陛下,此年号乃微臣草拟。”
李恪问道:“不知许侍郎拟的此年号是何从而来?”
李恪既然中意了“龙朔”,“龙朔”的出处李恪又怎会不知,李恪这么问不过是为了借许敬宗的口说出此事而已。
许敬宗回道:“汉班固于《宣帝述》有云:‘中宗明明,寅用刑名。时举傅纳,听断惟精。柔远能迩,燀燿威灵。龙荒朔漠,莫不来庭。丕显烈祖,尚於有成’。”
李恪接着问道:“那此又为何意?”
许敬宗接着回道:“龙荒朔漠,莫不来庭,此年号预指我大唐武运昌隆,开古未有之功业,使天下昌平,万国来朝。”
许敬宗之言一出,李恪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许敬宗的话正和李恪的心思,龙荒朔漠,莫不来庭,如此才是帝王之举。
殿下的许敬宗看着李恪的模样,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草拟的“龙朔”年号武意极重,可谓剑走偏锋,但也是投李恪之所好。
尽管身为文臣,如此倡武会使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