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
扬州处南,比北边的长安回暖还要早地多,李恪时隔两月再回扬州,运河两岸原本霜白色的杨柳已经泛出了浅浅的绿色。
杨柳树上,雪白、如茸毛般的柳絮迎着拂面柔人的微风在扬州的二月天漫天飘飞,时有落在水中的,竟也宛如在河面漂浮着的雪花一般晶莹剔透。
而在今日,以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扬州江都渡口,却显得尤为地安静,就连以往来来往往的商船也没有了踪迹,本该挤得略显拥堵的水面也变得开阔非常,腾出了整片码头,因为今天温婉的扬州城正在等着他的主人乘舟南下。
“大都督来了,大都督来了。”随着渡口的不远处,一艘官船渐渐露出了身影,原本安静地站在渡口之上等待着的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看着不远处水上的船,纷纷道。
新晋级扬州刺史朱琮和扬州大都督府司马马周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抬手礼让了一番,走上了前去。
去岁岁中,马周以李恪被掳后稳定淮南之功,被李恪表奏为扬州大都督府司马,官居从四品,论官级,比起从三品的扬州刺史朱琮自是低了不少,但马周乃李恪心腹,他在扬州乃是代行李恪权柄,掌扬州军政,与治民的朱琮倒有几分分庭抗礼的意思,朱琮也不敢怠慢。
片刻之后,待李恪所乘之官船靠岸,马周和朱琮一齐上前,对迎面下船的李恪拜道:“臣扬州刺史朱琮,臣马周拜见大都督。”
马周是为李恪心腹,李恪与他自然不必十分客套,自庐州遇刺一案后,朱琮也入李恪门下,不过朱琮毕竟也是一方大员,李恪不可怠慢。
李恪亲自上前,抬手扶起了朱琮,对朱琮笑道:“朱刺史有心了,快快请起。”
“谢大都督。”朱琮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子,朱琮起身后,身后原本拜着的众人也纷纷起身。
“朱刺史在扬州待得可还习惯?”朱琮站起身子,落后李恪半步而行,李恪看了眼身旁的朱琮,对朱琮问道。
朱琮小心地回道:“臣初来时对扬州政务还多有不熟之处,不过多得宾王相助,多请教了几次,慢慢地也就熟了。”
朱琮之言,看似是在感激马周,实则是在对李恪表忠。
原扬州刺史贺休不买李恪的账,对李恪似亲实远,被李恪借故治水不利调离,调离朱琮来此,而马周是为李恪心腹,朱琮向马周请教,无非就是在问李恪的意思,朱琮这是在告诉李恪,他这个扬州刺史不似贺休那般,自当以李恪之令,唯命是从。
李恪闻音知雅,笑了笑,对朱琮道:“朱刺史有心了。”
朱琮听得李恪的话,恭敬道:“臣乃大都督门下,得大都督恩典乃有今日,大都督唤臣以官名,臣万万当不起,大都督日后但唤臣表字便是。”
扬州乃李恪根本,李恪把朱琮自庐州调到扬州,欲用朱琮为心腹的意思不言自明,若是李恪只唤朱琮官名,难免觉着多了一层隔阂,不显亲近,故而朱琮有此一言。
李恪也知朱琮之意,笑道:“哈哈,纬真(朱琮字)之言甚是,倒是本王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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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渡口边,李恪正跟朱琮还在寒暄,而此时的李恪还不知,就在渡口便不远处的一处的茶楼上,有一个女子正透过半开的窗子,悄悄地盯着他。
若是李恪在此,必然也能识得此人,因为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与他恩怨纠缠了许久的萧月仙。
萧月仙自淮河水患后,便裹挟李恪远逃江陵,不过却在洪湖之上借水匪袭船故意纵走了李恪,此番销声匿迹了半载之后竟又回了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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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琮倒是好运气,李恪在庐州遇刺,反叫他稀里糊涂地得了这护驾之功,一跃而成了扬州刺史。”萧月仙看着渡口上跟在李恪身后的朱琮,轻哼了一声道。
侍立在萧月仙身后的清儿闻言,远远地瞥了眼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恪身后的朱琮,不屑道:“庐州刺史、扬州刺史,左右都是一个刺史,不想朱琮竟也是如此势力之人,为了这区区半品,竟甘为李恪走狗。”
扬州为上州,扬州刺史官居从三品,而庐州为中州,庐州刺史则官居正四品,从三品与正四品之间相隔确实不过半品之差,乍闻之,相差不大。
但萧月仙听了清儿的话,却摇了摇头,笑道:“清儿你有所不知,这扬州刺史和庐州刺史虽只半品之差,但却是天壤之别。
且不说这扬州刺史地处险要,朱琮有李恪在朝中为他张目,日后但有升迁便入朝拜九卿之职,单就这四品晋至三品便非易事,非十载之力不可为之。朱琮无军功在身,以他眼下的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可谓少有了。”
清儿闻言,面露讶色,她不曾想到这表面上看来不过区区从三品的晋官,背后竟夹杂着这等利害关系。
清儿道:“如此一来,贺休已走,这朱琮又为李恪所用,咱们在扬州便更是步步维艰了。”
萧月仙闻言,看着渡口上的众人,眼光却不经意地投向了李恪身后的马周,萧月仙道:“朱琮虽有才干,但也只是如此,真正叫我不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