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看过来之前,祁声已移开视线,他快速拉起大衣领遮住下半张脸。
“师傅,麻烦关一下灯。”他闭上眼放松身体靠向椅背,十指交叉置于腿上。
出租车超车插了个空,另一辆银灰色车车主紧跟其后,打开车窗朝着前头骂了两句。
黑车紧急刹车,车后排的男人身形前倾。他稳住身子,抬眼看向前方。
“怎么了?”
副驾驶的黑衣男转过头来致歉:“抱歉先生,有人超我们的车,需要我们解决他吗?”
森川桥看了眼拥堵的车辆,低头慢悠悠地翻页:“这里不是玉罘城,行事不可鲁莽。”
黑衣男转过头去,看了眼前方的出租车,车内灯光昏黄,车后座内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犹豫片刻,转过头去。
森川桥在看一本古文史鉴,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右手中指上的银戒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月色光芒。
“有事?”
黑衣男低下头:“先生,我感觉那辆车有些怪。”
森川桥抬头看向那辆出租车,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手指轻轻敲了敲腿上的书,片刻后,发出一声轻笑。
“看来,我们碰上了一位新朋友。让明悟跟紧,他想做什么不必出手阻拦。”
“是。”
出租车内,祁声垂着眼,拇指摁在食指上轻轻摩挲。他抬头:“师傅,这里离二十四古镇有多远?”
车流缓慢前进,在岔路口终于快了些。黑车向着左车道前进,经过出租车时没做任何停留疾驰而去。
出租车右转,开向二十四古镇。在出租车后,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祁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那辆车。
离开繁华的市中心,一路上只有在黑暗中快速后退的树木山丘。灯火由稀渐盛时,车子停在了古镇口。
今夜古镇灯火通明,各处都有祭祖敬神的活动,米香味混着檀木香,让人不免感动于人间烟火的美好。
孟妩赶在下雪前将晒着的腊肉、干菜收回来,她拿勺子搅和着锅里的腊八粥,腾腾热气将小厨房盛满。
“这鬼天气,偏偏赶在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雪。”孟妩向屋外看了一眼,低头嘟嘟囔囔地骂着。
“老大出门也没带把伞,身体刚刚才养好,这要再受了凉可咋办呀。唉……”
小梨花附和着“喵”一声。
正往灶台下添柴的古愚抬起头,望着屋外的雪忽然起身跑出去。孟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拿木勺的手抖了抖。
“哎妈呀吓我一跳!还烧着火呢,你干嘛去?喂,小傻子!”
……
祁声下车,手里似是拿着什么东西。跟在出租车后的明悟也下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古镇很热闹,人来人往。明悟跟着拐过几个巷子后,便被一群举着糖葫芦的小娃娃截住了路。
等他们跑过去,明悟赶紧跟上去,眼前分布着好几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巷子口。
跟了一晚上,他把人给跟丢了。
祁声隐在暗处,看着不远处跟踪自己的青年在几条巷子里转了一圈,毫无所获后,摁着耳边的耳机轻声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巷子口聚集了七个男人。在他们分散开,有人向着这边来时,祁声转身向着深巷走去。
雪下了浅浅一层,青石路上尽是积水薄冰。这次来的人明显是寻踪的好手,祁声拐了好几条巷子也未完全甩开。
他像个移动的光点,七人形成合围之势,逐渐将他的去路截断。祁声走进条人少巷子里,手中捏着把随身携带的解剖刀。
古镇的冬季也是湿漉漉的,又冷又湿。祁声浑身散着寒气,黑发被打湿,前额的几缕发丝垂下,半遮住那双漠然的琥珀色眼瞳。
巷口的脚步声渐近,祁声捏紧了手中的刀。脚步声停,祁声放轻呼吸,浑身肌肉绷起。
耳尖微动,祁声紧捏着刀柄,手一甩却是向着身后划去。
刀尖在空中划出道残影,手腕上一疼,一股力道搡着他迫使他靠在湿漉漉的墙上。祁声在闻到熟悉的香气后,便松了力道。
巷子外的脚步声渐近,桑笙拉着他的手臂转身:“跟我来。”
古镇最不缺的便是又窄又长的巷子。明悟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每每要失去耐心时,那道影子又忽地出现在巷子的拐角处。他追上去,面前仍旧是一条又一条的巷子。
那种触手可及,却偏偏够不到的挫败感,让明悟心头火起。他知道现下的情形不利于继续追踪,但他已经困在了这场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里。
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五哥,我们会不会跟得太深了。明刈说……”
明悟盯着前方巷口处一闪而过的衣角,眼神冰冷:“闭嘴,今晚我必须逮住他。”
巷子越来越窄,明悟跟着那道高大的黑影,两人距离渐近,明悟脚步加快。
那人似乎迷失了方向,抬脚拐进了一条死巷子里。明悟嘴角扯了抹笑,发出信号后,率先扎进了巷子里。
巷子幽深,空无一人。明悟眉头紧皱,步伐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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