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让睁眼,一只形态圆滚滚的虫子立在祁声肩上。它通体晶莹,散发着幽幽的碧色。
他手指微动,站在祁声肩上的惊鸿影,伸出短短的前爪擦了擦脸,忽悠悠飞向顾淮让的手心。
掌心汗湿,惊鸿影拱了拱檀木小盒,前爪伸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
顾淮让手心被挠了挠,他手指一点,帮它打开盒子,幽幽碧影“嗖”地一声钻入盒中。
惊鸿影回来了,顾淮让提着心松下来,他闭上眼,昏沉沉睡去。
……
玉罘城,里许森林会馆内。
一座复古城堡的建筑里传来一声闷响,闷响后紧接着响起尖叫声。
顶楼的一间房间内,地毯上满是爆浆的蛊虫的尸体。一片狼藉,在白色混着红色的血浆中,还有几只未死透的蛊虫在浆内游动。
明若脸色铁青,身上一片蛊虫爆浆后的溅射上的血水浆。
她赤脚踩在吸饱血水的地毯上,双眼赤红。
昨夜派出去的蛊虫和傀儡尸都没有回来,直到方才接到地下实验室内的电话,说培育的蛊母忽然爆体,蛊虫疯了般逃出。
她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刚走出卧室门,面前便降了一阵血浆雨。
明若面色骇人,气得浑身战栗。她双目欲裂,咬牙切齿道:“我要,我要宰了他……”
房间里疯狂地砸东西,房间外有人打着哈欠走过。
他悠悠打了个哈欠,眼角带着滴水珠。瞥一眼在门外瑟瑟发抖的眼镜男,他嗤笑一声。
“又怎么了?谁又惹她了?大早上的抽风。”
眼镜男回身,只见面前吊儿郎当站着的少年,俊秀清纯的娃娃脸上,大眼睛眨呀眨,透着一股天然的骄纵。
他穿一件高领的乳白色毛衣,微卷的栗色头发,衬得五官更加清纯。
眼镜男不敢多搭话,讷讷着站在一旁。
少年打开门,双手插兜倚在门前,斜眼看着屋里的狼藉。
在一片狼藉中,明若披头散发,身着一件吊带睡衣,赤脚站在地毯上。
她回头,眼中还带着狂怒的戾气。
他毫无惧色,语气散漫道:“老爷子叫你。”
明若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知道了。”
他转身便走,忽然想起什么来,回身斜睨着那张艳丽恶毒的脸,啧一声。
明若看着他那张招人恨的脸,压抑着怒火道:“你又做什么?”
少年一脸的认真:“只想奉劝你一句,往后不要再起什么坏心思了。你看,昨夜刚对溪午起了坏心思,今早就遭了报应。”
他满脸的纯真,眼睛如小鹿般澄澈,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底起火。
明若咬着牙:“那贱人什么时候给你灌了迷魂汤?叫你这般维护她?”
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谁要维护她?她是宁宁的妹妹,你骂她,宁宁脸上也不好看。以后你若是嘴痒想骂人,就背后偷偷骂。不许再像昨夜那般,在公会那么多人面前骂溪午,更不准让宁宁脸上不好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管你骂谁,只是不准骂宁宁,当面背后都不行。”
见他这般维护溪家姐妹,明若心底火起更甚。
她是他的堂姐,却从不见他对自己有个好脸。倒是天天跟在自己厌烦的女人身旁转,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又甜又欢。
她不耐烦道:“她脸上好不好看关我屁事,话说完了?赶紧滚!”
少年正色道:“当然关你事。你不让宁宁顺心,宁宁就不给我好脸色看;宁宁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就不给老爷子好脸色看;我不给老爷子好脸色看,老爷子就不给你好脸色看。你说关不关你事?”
他嘴一向毒得很,可谁叫老爷子最宠爱的,就是这个一事无成,吊儿郎当的孙子呢?
少年说完,转身便走。明若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背影冷笑道:“溪夫宁那张老脸,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
原本散漫的背影顿住,他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明若,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嫌恶和冰冷。
“你怎么敢,怎么敢在我面前诋毁宁宁?”
“一个只会吸人血的荡妇,也有脸瞧不起别人?”
明若脸色沉到了极点,她眼底升起片骇人的怒意,盯着少年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少年冷笑,天真的脸上满是嘲讽。
明若伸手抓过墙上装饰的铁剑,直冲着门外的少年砸去。
少年躲过,扬手扔过一颗乌黑的球。
“轰”,一团烟雾冲出来,明若向后倒退一步,球堪堪在她脚下炸开。
一股浓稠的臭气在房中弥漫,明若眼睛被烟雾和臭气熏得刺痛。
臭气太过浓烈,明若紧紧闭着气,捂嘴从房间里出来。眼镜男赶紧关门,将那股臭气关在屋内。
明若面如寒冰,浑身气得发抖。她赤着脚,只穿一件吊带裙,身上满是血浆和臭气。
她看向走廊,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明、希、辰!”明若咬牙切齿,眼中淬着毒。
……
里许森林会馆的后山,一座流水亭子处,明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