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落下后,身旁久久没有动静,夜里一阵凉风吹过,今昭大脑稍显冷静。
刚才的念头几乎是出自本能,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现在一回神,才感觉到唐突。
今昭压制住内心的失望,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脖颈,抬手抹去脸上泪水。
“没关系...”她刚准备抬起头,面前突然迎来一道细微的风,周北屿抬手,很轻地拢住了她的肩膀。
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一瞬间席卷她,如同海水柔软包裹,今昭闭上眼,仿佛闻到了夜间海风的清咸味道。
她眼角一滴泪水随着脸颊重重滑落,无知觉浸到底下衣服布料中,湿热的触感,周北屿面色一怔。
黑夜街角,便利店照明灯二十四小时不知疲倦的亮着,招牌底下,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正站在那安静相拥。
他的手没有压实下去,只是虚虚收拢着,环抱她肩膀,从外面看,像是把她整个人揽在怀中,但两人身体并没有太多接触。
这样的距离对今昭来说刚刚好,她头压在少年肩头,温度浅浅传来,她感觉到被安抚。
时间流动仿佛静止,夜晚天然笼罩掩饰下,今昭放任自己贪婪地感受这一刻特别的存在。
她终于还是睁开眼,把脸克制的、艰难地从他肩上挪开,站直身体,同他拉开一点距离。
今昭真诚道谢。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被治愈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眼睫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定定看她。
“我今天...”今昭还是无法去描述今天发生的事情,话刚一出口,喉咙就本能哽咽,沾上鼻音。
“到水上世界玩,好多人,我特别的不舒服...”
她说完喘了口气,尾音消失,睫毛湿润黏在一起,那双眼水洗过般的漆黑,亮晶晶浮起的是泪光。
周北屿不太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哭得这么难受,但每个人承受痛苦的阈值和点是不同的。他无声注视着她,抿了抿唇。
今昭点头,鼻音浓重,“好点了。”
周北屿视线落在她头顶,再度抿紧嘴角,抬手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练习题递给她,“你落下的。”
“谢谢。”今昭接过,再次道了声谢,她依旧紧低着头,似乎不敢让他看到脸上的狼狈。
周北屿顿了顿,出声:“那我先回去了。”
“好。”她抽鼻子,终于抬起泛红的眼睛,“麻烦你了。”
周北屿同她静静对视了几秒,收回视线,望向她身后的街道,“我先送你回去吧,晚上不好打车。”
两人站在路边,安静等待,平时都是今昭没话找话,今天她破天荒沉默了,周北屿也陷入了沉默中。
灯影幢幢,昏黄路灯的影子投在墙上,偶尔有车子经过,刮起一阵呼啸声音。
“你明天来写作业吗?”周北屿转过头,看着今昭问。
她正在出神,闻言愣了愣,仰起脸,凭借着直觉答,“不知道。”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感觉恢复正常,才会尝试出门。
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接触人群。
“明天讲到第六小节,按照正常进度,暑假结束前能学完整个课本。”
今昭的基础一遍空白,周北屿给她辅导作业,几乎是从头开始教她。
她没有想到会从周北屿那边听到这样一番话,今昭兀自沉默,许久后,才出声:“那我明天过来。”
“嗯。”男生淡淡一声,看不出太多温情。
两人又静立片刻,一辆出租自前方驶来,今昭上车后,在后座摇下窗户。
今昭早上并没有如约抵达。
她做了一晚上噩梦,大汗淋漓,整栋房子灯彻夜未熄,灯火通明到天亮。
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她隐隐约约睡去,整个过程也不安稳,被梦魇纠缠,半梦半醒间,被床头手机铃声吵醒。
“今昭?”她迷迷糊糊接起,耳边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宛如冰水浇下直冲大脑。
今昭闭着眼,无意识应了声,“嗯?”
那边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着痕迹顿了顿,才继续问,“你在睡觉?”
“嗯。”她应完后,逐渐意识到,对面的人是周北屿。今昭睁开眼,脸在枕头上用力埋了埋,然后抬起头,混沌的大脑有几丝恢复清明。
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怎么了吗?”今昭清醒过来,问他。
“看到过了时间,你还没来。”周北屿声音一如既往平缓,没有夹杂太多个人情绪。
“所以问一下你,怕出什么意外。”
“哦...”今昭抓了下头发,缓慢解释,“我昨天没有睡好,一不小心就过了时间。”
她所有的生机重新被这通电话唤醒,恢复点精神,翻身下床。
“我现在就过去。”
外面太阳依旧照常升起,还是炎炎烈日。
今昭打车抵达时,已经是十二点。周北屿在家,学习资料都已经给她准备好,摊开在客厅茶几上。
打开的窗户,微风扑面而来,阳光碎片下,树影摇晃,叶子哗啦作响。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