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从梦中惊醒是陈百目前最悲催的事,以致他已经快对睡眠产生畏惧感了。他每天工作之余多数是在大白板面前写着画着,而且尽量拖延入睡时间。
每次醒来就干渴无比,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台加湿器,却作用不大。
吴雪晶的幻影时不时会在身边出现。
他洗澡时布满雾气的玻璃门上会映出一个黑影,当他拉开门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拉开抽屉时,会看到吴雪晶躺在里面,跟电影里躺在停尸间那一排排可以抽出的黑窟窿长盒子里的死人一样;
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苦思冥想的时候,吴雪晶会浮在天花板上,冲他暖心阴笑。
无论睡着还是醒着都一样,只有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幻觉才能消失。
但他不认为那是吴雪晶幻象,而另一个长得跟吴雪晶别无二致的人的幻象。陈百迷茫了,也许这个幻象就是他要找的人。而找到“她”还是别找到“她”这对矛盾体竟并存在陈百的意识里。
与此同时,他还总觉得自己正在被某个人监视,又或者说是窥视。大白天走在街上,有时像有人在跟踪,尾随着他连走几条街。晚上,常常会有一个人站在楼上拐角黑暗处向他家注视。
陈百把这归于幻觉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他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上午10点,于弯弯来到陈百住的地方,她没去公司,请了假。理由是有点不舒服,准确地讲,她想陈百了。
自从上次赌气就再没见过他,而陈百也没有去找过她,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这个死没良心的。”于弯弯轻声骂一句。为什么自己就是放不下他?这个混蛋到底好在哪里,令她如此伤心却还恋恋不舍。
她感到自己像个跟丈夫吵架回了娘家,而后又因耐不住性子回来的受气小媳妇。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那个大白板,上面涂着陈百脑子里的东西。
于弯弯试图从这些线条中找出一些端倪,却没能成功。她忿忿然拿起笔想来个一涂了之,手到半途她停住了。
【不要乱动男人的人东西,尤其是自己心爱男人的】这句话是哪个哲人说的?
于弯弯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真的不能做。但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正在她手上进行一次转折,朝另外的方向发展。
陈百在公司里埋头做事,全神贯注。工作快速解决,麻利、有序、紧张。
总经理站到了他边上说道:“老弟,至于嘛,两个极端呀!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一次全做完。别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行吗?要不然我妈还以为我借工作之名折磨你呢。怎么?上次说你了,你让我好看?”
“咳咳,没那事,表哥。我就是想把工作尽快做完。”陈百忙做解释工作。
“你最近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私事忙着处理,不过你放心不会影响工作的。”
“我这没事。”总经理表哥沉吟片刻又说,“你......你小子不会打手枪过度了吧!你和于弯弯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凑合凑合吧,人挺不错的,就是泼辣了点。”
“扯淡,当我什么人了。我就是最近睡眠质量太差了,没休息好。”陈百老脸一红。
“那行,你这样,把手上工作交接一下,我放你一个月的带薪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有时间你回一趟老家,捎点东西给我妈。”
“真的?太棒了。表哥你可别耍我。”陈百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我亲口说的,立马走人。”表哥一副总经理的模样,转念又小声道:“不过对其他同事多话,就说是公派出差培训......”
陈百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手续,可以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他的心情舒畅许多,随即而来的却是另一种担心。如此一来,鬼魂事件岂不要占据他全部的生活!
走在路上,看着人车在身旁急速川流,似乎唯有自己是缓慢的静止的。陈百已经慢慢习惯走路上下班。
他睡不着,起得很早,走着到公司正好。公司和家两头他现在都不愿多待,想在街上多停留几时,这样他看不到幻景,那景象真是非常令人恐惧。
走过几个路口,脑海里又出现有人跟踪的想法———刚才这个人已经过去两次了。
是他吗?不对,是那个穿风衣的,天又不冷穿什么风衣。
也许是站在玻璃橱窗里的那个?肯定不是,它是树脂做的。
陈百加快步伐,狠走几步,猛地一转身,把后面一个拎着包匆匆而行的中年人给吓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周围一切正常,他自嘲地笑笑,多心了,多心了。
于弯弯打开房门。
屋子里有股臭袜子味,床上地上凌乱扔着未洗的衣物。厨房水池中泡着几副碗筷,餐桌上放着若干空啤酒罐,还有一个空方便面盒,旁边有啃剩的动物骸骨,可能是某种禽类。桌面上有已经干涸的酒渍,脏希希的形成一个尖鼻子外国人头像的轮廓。
“死人头,好好的屋子弄成这样,懒得跟猪似的。”于弯弯嘴上骂得痛快,心里却可怜起陈百,都奔三的大男人,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