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在前带路,王妈和秦大嫂跟着。
这还是王妈第一次进齐府,齐府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府里还是布置得精致典雅,是寻常人家比不上的。
王妈按捺不住好奇,四处张望着。啧啧啧,要是她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路过的丫鬟打扮的齐整,王妈低下头看到自己泥泞的鞋子,不禁更是羡慕。
很快就到了齐玉瑶的院子里,王妈更是惊叹。
齐玉瑶一人就能住这么好这么宽敞的院子,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妈这一路的表现,被青儿尽收眼底。
青儿瞧着王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得意。要是让王妈去江南郭家见识一番,肯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让齐玉瑶住在这样的地方,青儿还觉得是委屈了自家小姐呢。
但秦大嫂的表现,倒是让青儿诧异。
一路走来,秦大嫂都目不斜视,仿佛这条路是早就走过千百回的,周遭的一切都不值得吸引她的目光。
她只专心于眼前的路。
终于到了齐玉瑶的屋子里,王妈和秦大嫂向齐玉瑶行礼。
“不用多礼了,快起来吧,”齐玉瑶笑着说,“青儿,去搬两把小凳子来。”
王妈和秦大嫂又忙说不敢,在凳子上坐下后,才开始说正事。
齐玉瑶将捧在手里的茶碗搁到桌子上,问道:“我听说,大嫂和寻叔不愿意离开?”
秦大嫂笑起来一团和气,“我和他本就是没有家的人了,跟着那群人流浪也是为了自保,没有法子的事。小姐是心善的人,还请小姐收留我们,我们定当做牛做马来报小姐的恩情。”
齐玉瑶却没有忙着答应,而是说:“没有家的人,最是想要有个家。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去找处地方安家吧。”
“无功不受禄,”秦大嫂说的坦荡,“如果小姐不愿,那我们就离开。但是银子,我们是万万不能收的。”
齐玉瑶这才认真的打量秦大嫂,只见秦大嫂的脸上能看出岁月的沧桑,不笑的时候眼角也有几条皱纹。
穿的衣服半旧不新,甚至还打着补丁,但是洗的干净整洁。双手许是因为生计,十分粗糙,但指甲修剪的干净,叫人心生好感。
而且秦大嫂笑起来时坦然大方,一点都不扭捏做作,完全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说是一位落魄的贵妇人都有人信。
齐玉瑶抿了抿唇,问道:“我还不曾问过,大嫂从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闻言秦大嫂的双眼黯然失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面上还流露着些许的惶恐。
在齐玉瑶想将这话收回口时,秦大嫂开口了:“我父亲原本是个小官,因犯了事获罪,因此家道中落,母亲就带着我独自生活。我也不曾婚配,靠着做针线活的营生,赚点小钱苟且偷生。”
秦大嫂提到父母时,语气里是止不住的骄傲。她的前半生寥寥几句话就概括了,其中的苦楚和艰辛难以想象。
齐玉瑶沉默了半晌,“我身边正好缺个有经验的管事妈妈,大嫂不知愿不愿意。”
青儿听了,目光里满是不赞同。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放在身边,岂不是是个隐患?
秦大嫂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目瞪口呆的盯着齐玉瑶。
还是王妈先反应过来,推了推秦大嫂,语气里带着酸溜溜的醋意:“小姐问你愿不愿意到她身边伺候呢。”
秦大嫂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朝着齐玉瑶半蹲着身子:“我愿意!我愿意!”
她行礼的样子虽然有些生疏,但是能看出来,从前是练过千百次的。
齐玉瑶打量着,一个人可以说无数个谎言,但是一举一动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看秦大嫂的说话和举止,肯定是出身不凡的。
“小姐……”青儿欲言又止,她没有齐玉瑶那样识人的眼力和用人的魄力,她只担心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到身边,将来会不会害了小姐。
齐玉瑶侧过头,对上青儿担忧的目光,道:“你去找身衣裳出来,给秦大嫂换上吧,待会我带着她去大伯母那边。”
众目睽睽之下,青儿不能拂了齐玉瑶的面子,只好应下然后去找衣裳。
齐玉瑶又转过头来,对着王妈说:“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待会我让人送你出去。你去与寻叔说一声,就让他在庄子上住下吧。”
“是,”王妈说,“老奴还有一事要禀告小姐。”
“说吧。”
王妈压低声音,“方管事许久都没来庄子上了,那天老奴路过他的屋子,窗户开着,老奴看了眼,里面值钱的物件都搬走了。”
齐玉瑶挑了挑眉,值钱的物件都搬走,难道是方管事离开庄子了?但为什么不来与她说一声?
她沉默片刻,道:“此事先当做没发生过,我得空了去问一问方姨娘,毕竟方管事从前是她的人。”
提到方姨娘,王妈想起自己从前和方姨娘的勾当,笑容便有些不自在。
齐玉瑶派人送了王妈出去,她带着已经换好衣裳的秦大嫂,往马氏那边去。
马氏虽然烦闷,但是见着齐玉瑶,还是会给她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