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别的主意?一并说来。”
贺赢看桑烟畏缩不语,想着她胆子小,又补充一句:“便是冒犯,朕也恕你无罪。”
他从未这般宽厚。
桑烟不这么觉得,相反,觉得他不怀好意。
她知道这封建帝王都喜好新鲜,所以,竭力装作平常妇人:“回皇上,刚刚的主意,不过是臣妇偶然想出的愚见。哪里还有别的主意?”
贺赢莫名不信这话:“真的没有?”
桑烟低下头,弱弱道:“真的没有。”
贺赢见此,眼里染上失望之色:“你在闺阁时,颇有盛名。若不是朕不得近女色,你早入宫了。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桑烟:“……”
她被看低,心里反而轻松:不过如此,好啊。
桑弱水不同。
她在听到皇帝那句——若不是朕不得近女色,你早入宫了。
心情倏然沉重:好端端的,皇帝为何这么说?是惋惜桑烟没有进后宫吗?
有些话说者无意,闻者有心。
包括太监总管余怀德也觉得皇上此举异常。
他余光瞧着桑烟,确实是一顶一的好相貌,相比妹妹桑弱水的清纯灵动,她温婉娴雅之外,更有清冷妖媚之美。
很矛盾的美。
原来皇上喜欢这般的女子?
“皇上百忙之中来见臣妾,臣妾心中甚是感动,愿为皇上献上一曲,聊表心意,还望皇上恩准。”
桑弱水想着借展现才艺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贺赢听了,虽没多大兴趣,却也不好拂她的面子,点了头:“那就辛苦爱妃了。”
桑弱水立刻让心腹宫女香秀抱来她的琴,弹了一曲《凤求凰》。
她是千娇万宠养出来的贵女,琴技自然好。
桑烟听着,觉得琴声流畅自然,缠绵悱恻。
搁现代,也是个大师的水准。
想想桑弱水十六七岁,还是个女高中生的年纪,能有这水准,也是很厉害了。
“看来世子妃很是喜欢这曲子。”
贺赢漫不经心喝着茶,听着曲,眼神不自觉往桑烟身上瞄——女人听得认真,微眯着眼,唇角带笑,像是沉浸其中,看起来天真而可爱。
桑烟不妨被点名,心里一紧,忙赔笑:“桑妃娘娘琴艺高超,臣妇自然喜欢。”
贺赢也笑了:“世子妃既然喜欢,那桑妃功不可没,重重有赏。”
他看向身侧的太监总管余怀德,吩咐道:“把闽州进献的荔枝送十颗过来。”
余怀德一听,愣住了:那荔枝千里迢迢进献到皇都,一路损坏不少,剩下的总共不过三十颗。满皇宫得到赏赐的,也就太后十颗,皇后六颗,其余嫔妃一颗也没有。
如今,桑妃弹了首曲子,皇帝便赏赐十颗,何等隆恩啊!
“是。”
余怀德愣怔过后,忙让小太监去取来。
“臣妾……谢皇上赏赐。”
桑弱水得到赏赐,自然激动高兴,但皇上的话——世子妃既然喜欢,那桑妃功不可没,重重有赏。
听着像是她弹琴取悦到了世子妃,才得到了赏赐。
岂有此理!
桑弱水面上带着笑,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几乎要捏断了指甲。
桑烟也感觉到了皇帝言语里的恶意——这皇帝有病吧?话里话外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还意图破坏她们的姐妹情!就因为她不过如此吗?真是个神经病!
她呆不下去了,就说:“皇上,臣妇喝多了茶,想去……”
如厕还是更衣?
她古代知识不足,加上对着一个成年男人,还是个皇帝,就很不好意思说出来。
脸都烧了。
贺赢明白她的意思,故意不放行,还曲解她的意思:“你想去御花园走走吗?”
桑烟:“……”
她想去放水,不宜走动啊!
这皇帝是真有病!
她不想跟有病的皇帝多说话,多说多错,索性就站起来,恭敬道:“皇上,臣妇想去如厕,忍不住了,望皇上恕罪。”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主殿,去了偏殿。
贺赢目送她落荒而逃的倩影,眼里不自觉浮现出点点笑意。
这笑意让桑弱水如临大敌——难道皇帝看上桑烟了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皇上,臣妾不才,想听听您对曲子的高见,以求改进。”
她再次试图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奈何皇帝冷淡两个字:“不错。”
似乎不想跟她说话。
桑弱水脸色僵硬,一时笑不出来。
贺赢百无聊赖喝着茶。
他等了好一会,见桑烟没再回来,知道她不会再过来,便起了身:“爱妃好好休息。改天朕再来看你。”
他的声音冷淡,预示这话也就是场面上的话。
桑弱水想挽留,对上那张冷淡的龙颜,又没了勇气。
她送皇帝出去,看到他扫了偏殿一眼,却也没停留。
皇上对桑烟有意思。
这个认知刺得她心疼。
太监总管余怀德也有这个认知,但他并未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