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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 / 2)

李鳏夫一瘸一拐追到荒宅,眼见苏幼婉跑进自家亲戚发达前住过的小宅落,也算是自己地盘,累得抽紧了的面皮,都松了松。

扶住门框,这下不着急了,还有空歇口气,歇了才抬起伸不直的瘸腿,往老式宅院的高门槛里迈。

想到能与婉娘有独处的机会,不乏也要露点微笑出来,抬起脸,视线穿过灰败的庭院,零星在湿地上蹦跶的草鱼,直望进与正门相对的主屋。

屋内的米艺学被框在方方正正的门户里,抿白了唇,高高举起烧柴棍,一览无遗的行凶。

这番样子让李鳏夫迈出去的瘸腿登时抽了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条腿它是如何瘸的,瘸时又如何痛的,就是这样的一棍子落下来造成的。

脸色吓的比鲜剖出来的生鱼肉还白,抽腿扭身就要跑。

回身还没看清路,迎面挨了一个泥巴团子在胸口。

是张船夫的儿子抱着家里刷船用的水盆,盛了半盆泥巴抱在怀里,怒视着李鳏夫:“欺负我二姐的坏种,兄弟们,给我打他!”

他两条裤筒子被泥巴泡湿贴在腿上,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比他矮一大截的四五岁的幼童,也就到他腰的位置,个个全身上下裹着褐色的湿浆,余留两只叽里咕噜的小眼睛,泥巴水里鼓出来的气泡似的,齐刷刷的也瞪着李鳏夫。

张船夫的儿子一声令下,脏兮兮的一众小手都挖了怀里器具里的泥巴,往李鳏夫身上丢。

“坏种!”也依样学着骂人。

人小带的器具也小,冒着挨打风险从家里橱柜中顺出来的碟碗,盛不了多少泥巴,一会儿就扔完了。

有的碟碗都没能顺出来,偷了家里阿爹阿公尺寸大点的布鞋,鞋窠里装泥巴,扔到弹尽粮绝,小手就都往张船夫儿子的盆里掏。

往常张船夫的儿子可不许这些孩崽子碰他的泥盆,别看就是在一块玩泥巴的,那也是有阶级层次分个三六九等的。

就看大家从家里带出来的器具大小就能分辨出来,他在这里是“团头”,崽子们现在这种行为就是越级,不过……

看在是帮他二姐报仇,他今儿也不计较了。

李鳏夫的嘴巴里也进了泥,呸了两口,挥手想揍张船夫的儿子,左眼又挨了一下,糊得他睁不开眼,又想起自己的一条腿是折在他家长辈手里的,真揍了他,回头再被这非善茬的一家打断另一条好腿,得不偿失了。

赶紧供主子似的服软:“好汉饶命,诸位好汉,饶命。”

摇摇晃晃的跑了,跑的慢了,整片后背都被泥巴打湿了,衣领子重的直往下坠,露一条佝偻的脖子出来,配上他摇摆猥琐的跑姿,也像苏幼婉帮着叔父清理鱼货时,偶尔能见着的畏首畏尾的草龟。

屋里头米艺学的第二棍,再没机会落在唐铉脑袋上了。

第一棍是他偷袭的,现下属于当面对质,唐铉受了伤,也不是轻易能拿下的,何况还略加了一个小娘子。

乡野常干活的小娘子,就是和城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一样,挺有劲儿,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他踹了两下都没踹开。

腿被小娘子拿着,手被唐铉钳着,这被困的死死的,还不如别多加刚才那一下,直接跑了才好,就唐铉那后脑勺冒血直打晃的样儿,还能追他多远?

唐铉夺了米艺学手中的棍子丢出去,卸了他的凶器,才有功夫扶了一把自己流血的后脑勺。

望着掌心的血迹,讽刺米艺学:“艺学好功夫,拿画笔的手,挥起农家的柴棍,力道这么足,以前是做何行当的?”

唐铉还以为米艺学路上发愁,是艺术家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现在明白了,传言并非全虚,他这是没有真才实学混入了图画院,事迹要败露,那是真怕的紧,怕到要灭口,愁的不打自招了。

低头去看苏幼婉,想问她有没有绳索一类的物什,好捆了米艺学带回船上,眼前一黑,头晕的直恶心,捱了捱,待眼前带红雾的暗散去,才问出口。

苏幼婉摸了摸身上,摇头:“官人,我没有。”

摸到腰带,觉着也能派的上用场,正考虑取下来给唐铉暂使的后果。

唐铉看出她的意图,知道不妥,摸了自己的:“还是我来吧。”

两相沟通的空档,有那么一二分的松懈,米艺学蓄了劲上下一挣,没完全挣开,拖着两人就跑,迎门被张船夫儿子带领的泥巴教堵住,挨了一顿脏打。

这是一顿奇打,对方是一群幼童,有几个穿着开裆裤,腚片子还露在外边,打的疼是不疼,侮辱性极强,米艺学当场懵住,被唐铉就势摁在了地上。

张船夫的儿子伸出滴答泥巴水的手指,指了苏幼婉:“这个不打,我未来媳妇儿,叫嫂子!”

泥孩子们齐呼:“嫂子!”

又听张船夫的儿子指挥:“我阿爹说了,当众脱裤子的是流氓,是坏种,这个也打!”

唐铉由于解了腰带绑米艺学,被孩崽子们当成流氓,脑门上挨了苏幼婉一石子的地方,又啪一声挨了个泥巴团。

他本就头晕目眩强撑,这一击不重,却让他不受控的向后仰倒,后脑磕上砖石地面,彻底阖了眼,昏了过去。

“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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