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愣住,他沉思了一会,走到江子迟身边,“不知这位道长有何高见?”
江子迟知道他说的是屠陈家的事,但是温瑾年让他当个哑巴道士,他也只能盯着陈海看,不能说话。
温瑾年立刻插话道,“海叔,这位道士哥哥是哑巴,刚刚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树根在地上写下了他想说的话,我可以帮他转述!”
“你可以?”陈海打量着眼前毛都没长齐的奶娃,眼神里闪过一丝古怪。
“道士哥哥说,他想问清楚爷爷的死因,他说摔倒的怨气不足以屠陈家…”
闻言,陈海猛地闭上眼睛,一抹痛苦之色浮在脸上,“爸,是我杀的…”
两道震惊的目光皆是看向了他,他在村里的口碑不错,待人和善,扶持贫穷村民,几乎没有哪个人谈到他会不尽感谢之意。
这样的人…怎么就会弑父??
他又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额头虚汗一点点流下,“爸…他对道术过于痴迷…但是一直没有能继承他的人…”
温瑾年好不容易走出那抹震惊,那道士对道术过于痴迷她完全看出来了,那一晚上都缠着她问,到底怎么不用黄纸也能驱鬼。
“那…海叔你不想继承吗?”
他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我喜欢经商,小时候他把我绑在树上,抽我,我都没同意学…”
“现在我儿子陈如八岁了,也被逼着学,爸说,小如必须继承,不然道术就在他那一脉断后了…”
“他掐着小如的脖子逼他学,差点把小如掐死了!!”说到后面,陈海的声音越来越充满怒意,“小如他也不爱学道术!”
他的神色又愧疚下来,后悔、自责的表情全浮现在脸上,“然后,我就拿菜刀捅破了他的脑袋…”
原来…
那道士头上的窟窿是这样来的…
但是那道士不说实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要护着他儿子?
温瑾年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那爷爷的意思还是护着你的,说明怨气也不完全是从这里产生的…”
那么,那股冲天的怨气,是从哪来的呢?
突然,她脑海灵光乍现。
如果不是因为死因,那就是说明有人搞鬼,在葬礼上动了手脚!
陈海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温瑾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道士哥哥说,让你开棺,可能有人动手脚…”
他的身子猛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子迟。
温瑾年抬手碰了碰江子迟,后者也朝着陈海点了点头。
她笑眯眯地说,“你有仇家吧?”
陈海点了点头,“唐家,做生意时闹了矛盾…”
“那两位道士哪里找的?”温瑾年打断了他,她可没时间听他说两家堆积的矛盾。
“嗯…”他瞬间缓过神,“是…隔壁村来我们村探亲,毛遂自荐的。”
陈海冷汗像似要浸湿了整个后背,有些呼吸困难,“不会是…不会是…”
“嗯…就像海叔猜得那样,那现在快带我们去开棺看看吧,下葬有异,蕴养凶魂…”
温瑾年对着江子迟伸出了白嫩的小手,江子迟愣了会神,直到温瑾年又在他面前甩了甩小手,他才缓缓地握了上去。
温瑾年心里笑骂着,这人也太迟钝了!
…
陈海回来的刚刚好,下一段唢呐要吹起来了,他连声阻止,“且慢!”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也同时注意到了他后面跟着的二人,一位较年长的女人不满地说,“海儿…你这是何意?”
陈海没有回答,走到一旁的道士跟前,眼神里寒芒闪动,“你们来探哪个亲的?”
两位道士没想到此事冲着他们来的,脸色皆惊变,二人支支吾吾都没能凑出一整句话。
陈海勾勾唇,果然!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家里人道,“来几个人,开棺!”
陈家人脸色全部大变,年长的女人又站了出来,由于怒意,皱纹已经堆满了整个脸,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她道:“陈海!你疯了?”
温瑾年认出了那个是陈海的姑姑陈巧英,在村里人的形象中,一直都是很严肃的一个人,今日里没想到给人家整破防了。
陈海走到她身边,悄悄地跟她聊了很久。
温瑾年也大概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是她看见陈巧英的脸色,倒是像京剧变脸般——
从愤怒到冷静到震惊到惊恐,再到愤怒,不过这愤怒已经和先前不同了,她又对着陈家人大喝一声,“来几个,随我和海儿一起开棺!”
陈家人又是狠狠的震惊了,刚刚还愤怒着的陈巧英,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有人觉得里面有蹊跷,可是也敢上前。
一阵沉默后,江子迟点了点她的手,感觉到异动,温瑾年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下一秒,手被松开了,江子迟走上前,这时,她还不知道他想要干嘛,然后江子迟径直走到了棺材边,伸出手——
众目睽睽之下,棺材盖就被那人单手推开了…
温瑾年:!!!
有些长辈看着那是叫一个吹胡子瞪眼,“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