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离开这差不多一个月,高延宗居然发现这老头的气色好了不少,苍白的脸膛有了些许血色,虽然依旧是差,但是精气神比起从前好了一些。
“嘿嘿……”段韶老小孩似的一笑,道:“斛律明月打同州的时候,随手抓回来来一个大夫,别看他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一手医术倒是不赖,晋阳可没有那么好的郎中,斛律明月也够意思,一听我病了,马上就把人送过来……人家一伸手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毛病……”
“就是说您的痼疾有根治的希望?”高延宗面露喜色,这些天行军作战,渐渐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性格,这是下意识的行为,段韶若是可以多活个十几二十年,绝对是他和陛下希望看到的。
大齐可以没有斛律光,也可以没有高长恭,但是不能没有段韶,多少次兵祸都是段大都督一力镇压平息的,有了他晋阳就稳如泰山。一听说段韶或有康复之望,高延宗顿时来劲了。
段韶摇摇头,说:“我这是从前战阵之中留下的痼疾了,整日冒着刀枪剑戟,风里雨里、爬冰卧雪的……,岂是能根除的?也就天天喝着汤药,勉强吊着命罢了……”
说着他又看着高延宗,戏谑一笑,问道:“怎么,小子你担心我?
担心我那一天走了,你撑不起晋阳,镇不住六镇那些骄兵悍将?”
高延宗沉默不语,段韶却知道他言中了,于是道:“现在你镇不住,那是当然的,六镇若是这么好调动,老夫干脆退休推举一个接班的就行了……所以老夫不能退呀……,老夫要是走了,怕后来人镇不住这些人……”
“当初神武皇帝将晋阳托付给我,我的心情和现在的你是一样的,六镇这些人,骄兵悍将。不服管束的大有人在,他们敬着我,无非就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段荣,我的姨母是武明皇后……
我那时候还年轻,忽然被委以重任,都督朔、定、并、赵、翼、沧、齐、兖、梁、洛、晋、建十二州军事,那时候说真的,老夫比你还迷茫……
高氏皇族,如此信重于我段氏一族,老夫怎么敢不殚精竭虑,以报答历代君王?老夫这前半生,大半都是在军旅中度过的,讨伪周、打南梁、平定内乱,东征西讨,戎马数十年,这才压服勋臣,有了都督之实!
要成为大都督,可不是只要有陛下的一纸诏书就行的,这可镇不住那些刺头……你得要……拿得准主意,吃的了苦头,忍得了一时,有勇有谋有大魄力,他们才会听你的,而这一切,都要靠你本身的实力来支撑!
陛下选中了你来挑大梁,你千万不要让老夫失望,更重要的,不要让陛下失望……,你现在缺乏的,就是让人信服的实力!老夫安排你多多历练,就是为此……”段韶目光炯炯,逼视高延宗,“怎么,你没有信心了,想打退堂鼓了?”
高延宗淡定一笑,道:“怎么会?我高延宗是属驴的,他们越是不想让我压在他们头上,我越要往上爬!”
“那就好……”段韶欣慰的点头,忽然问道:“定阳你准备怎么办?我听说,尉相贵去劝降杨敷被拒绝了?”
“是呀,我拿他儿子去威胁他,结果没想到他还真是硬肠子,拒不投降……”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硬攻呗,还能怎么办?宇文宪被四哥拖住了腿,定阳又被合围,肯定救不了了,宇文宪不会那么傻,打不过他肯定撤。只要对付一个杨敷,老子还怕了那老匹夫不成?”
段韶的眼睛慵懒的眯缝起来,“你就这么肯定宇文宪会放弃定阳?他要万一死守呢?”
高延宗冷笑一声,“他死守更好,老子巴不得他死守!他要是跑,我们直接打定阳便是,他若是战,我也不怕,排开几万大军配合四哥,将他扫荡的干干净净!可是他宇文宪敢吗?
从他安邺和定陇的表现来看,他就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没有希望的时候想都不会想直接就撤,他要是放弃定阳,或有一线生机,他若死守定阳,那绝对会被我们连皮带骨吃下去,我不信这笔帐他不会算……!”
段韶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是那个问题,定阳你打算怎么办,他儿子貌似不太好用……”他指点到,“宇文护可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得要快呀……”
“定阳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我军连续围困定阳数月,定阳又要供应宇文宪大军粮草,我估计定阳的储粮已经不足了……宇文宪一撤,定阳无援军无粮草,我们三面合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们一边猛攻定阳,一边坚持到他们山穷水尽。杨敷必定冒险,我们在东边设下埋伏,定阳当可一举拿下!”
段韶称善。两日后,高延宗大军压往定阳,呈三面合围之势,宇文宪果然不战而退,在齐军外围做了几次无用的攻击之后就放弃了,转而南下与高长恭对峙,意图死保龙门。
刺史杨敷亲自上阵,死守城楼,定阳在齐军的数次猛攻之下,外城告破,定阳守军没有了粮草,士气低迷,定阳终于迎来了绝境,无奈之下,杨敷只得从东边突围,却不料中了齐军的埋伏。
杨敷被俘,父子二人押送邺城。
同月,宇文宪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