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从起步到奔驰,再到最后的全速奔行,至少需要几里地的奔行,何况是重骑兵……”
“斛律明月把军阵的位置选在地势高的地方,占据了天然优势,不到半里,就可以让这些重骑加速到全速,全力奔驰的重甲骑兵一旦跑动起来,那简直是势如山崩,无可抵挡……”
“他们可以用重骑兵来攻打我们,我们却无法依托重骑兵去挑战他们,一来斛律明月就占据了地利……”
宇文宪听着周遭众将的小声交谈、议论,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战场……宇文桀与綦连猛交手的那片战场。
马蹄声几乎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杂音,齐军如同奔涌的大河,汹涌澎湃的穿行而来,拍击着周军用血肉组成的河堤,冲开了一道缺口。
大河从缺口中奔流而过。宇文宪站在高台上,看不见血色,只能看着两团黑色的阴影疯狂的撞击在一起,翻出了壮美的浪花。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阵势,就是两支军队在正面放对厮杀。
在冲阵的一瞬间,有几个骑兵被斜刺而来的长枪贯穿了马的胸腔,破竹一般贯入了小腹。
周军死死的抵住长枪,抓住长枪,齐声大喝:“起!!”用力的抬起长枪,长枪聚积着两边的压力,几乎弯成了一道圆弧,终于将齐军骑兵挑翻。连人带马,如山一般轰然倒下。
不过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庆幸,一个高壮如铁塔般的披甲壮汉便策马奔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凶兽一般暴躁的战马抬起前蹄,一下踏在周军的胸腔上,那个周军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胸腔坍塌、胸骨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就笔直的飞出了十几米远,直接死在了当场。
那壮汉依旧奔行着,疯狂的挥舞着长矛,在周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长矛毒龙一般穿过周军的心脏和胸腔。
綦连猛愤怒的发狂,在这片地方他手底下的齐军重骑至少损失了十几个人,也就是说差不多一个队被这群杂碎给灭了,他幸幸苦苦在高长恭那里弄来了练兵之法,练出了一支精锐,是让这帮杂碎暗算的吗?!
十余个重甲跟随在綦连猛周围,拱卫着他们的主帅,跟随着綦连猛破阵。
周军的抵抗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脆弱,一个周军在腹部被长矛洞穿之后,死死的攥着长矛不让齐军拔出来,那齐军眼神一凝,当即拔出马鞍下悬挂的长刀,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无头的尸体软软的倒塌在地,齐军士卒这才拔出长矛跟上队伍。
齐军铁甲在战场上左右奔驰,砍坏了长刀便从马袋中掏出了链子锤,砸在周军的脑瓜上,瞬间脑浆迸裂!
这个场景,在战场上处处上演,齐军重骑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将周军分开撕碎。
周军兵败如山倒,抵抗了一会儿之后就四散溃逃了。宇文桀打马跑在最前面。
宇文宪看着这一幕,眼神闪过一抹凶戾,回头看了拓跋显敬一眼。拓跋显敬点点头,便按着剑下去了。
綦连猛在乱军之中厮杀正酣,周军的军心已经溃散。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聚集起兵马再次破下一个军阵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蝗虫一样的嗡响。
周军大阵那边忽然腾起一道阴云,铺天盖地而来,这一方天地霎那昏暗起来。
这当然不是周军在做道法,这漫天阴云其实是一场箭雨。
满天的箭黑压压一片,就像是蝗虫群一般,叫人心惊胆战。
高速飞行的箭簇撕破空气的尖啸声,就像死神阴冷的笑,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这片战场。
綦连猛蓦然睁大了眼睛。
一场由成千上万支箭簇组成的滂沱大雨就这么在他们头顶轰然压下。
“——藏在马腹下面!”齐军一些有过类似经验的士卒立刻翻身下马,躲在马腹下,将双层铁甲覆盖的后背暴露在外面。
就在那一刹那,箭雨落下,无论时齐军还是周军都在覆盖范围之内。
箭簇入体的声音的“噗嗤”将马蹄声和惨叫声给覆盖了,只能看见人仰马翻的残酷场景。
周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漫天落下的箭雨,不敢相信周军本阵居然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
“苍天啊!!”一个周军凄厉的惨嚎着,半是因为痛苦,半是因为不甘,一支羽箭贯入了他左侧的脸颊。而后更多羽箭覆盖了他,他在这无边的绝望之中倒下了。
周军大多穿着防御性能较差的皮甲,面对这密密麻麻的箭雨,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在天幕之下他们没有地方可以隐藏,只能成为待宰羔羊。
齐军的铁甲都是精铁打造的,腹部、背部还有头盔都是双层加厚,反应快的已经躲在了马腹底下。有些来不及反应的就这么暴露在了周军的箭雨之下。
箭簇钉在黑色的铁甲上,如铁锤敲击着铜钉一般,哐当作响。黑色的铠甲上瞬间留下了无数道或深或浅的印记。
他们倒还好说,铠甲很厚,只要护住脖子还有眼睛方面的要害就没有多大的事。
毕竟周军是在一百多步开外射的箭,到了这里的时候弓箭的威力已经削弱了一些,凭借这铠甲的优良防御性能并不会伤到要害。
当然,胳膊腿这些没有双层铠甲的地方更加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