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素来娇贵,不同的品种对气候的要求完全不同,而且品种越珍贵越难伺候,也越少见。
就是他,也是费了许多心思才集齐这许多品种。
邱花匠昨日来看兰草时,尚且有一大半珍品不认识,这小丫头怎么反而认识的比他多?
他可记得,昨日在五公主府中时,邱花匠说过这小丫头只是在花圃中拔杂草的。
一个拔杂草的小孩,可不会有这般见识!
崔阁老起了疑,却不动声色,走到睡睡旁边半是疑惑半是打趣地问:“童童居然识得这么多兰草?都是在花圃学的吗?”
睡睡故意漏了点底,自然听得出崔阁老的试探,不慌不忙地回答:“我认识啊,我娘亲种了好多兰草当药材,还给我看了书,所以我都认识的。”
崔阁老更加意外:“你有娘亲?”
睡睡没明白他的意思,反问:“你没有娘亲吗?”
崔阁老:“……有的,但爷爷不是那个意思,爷爷是想问你,你有娘亲为什么还去花圃当小花童?”
睡睡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的天真懵懂:“因为好玩吖。”
崔阁老:“……”
万万没想到……
崔阁老看了邱老头一眼,问他:“这般小的花童,她的家人也放心把人交给你?”
邱老头到底是成人,一下子就听懂了崔阁老话外之意,赶紧弯腰颤声道:“回大人,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她带着自家的护卫来的小人花圃,旁边那位便是,至于小花童家中还有何人、家中是做什么的,小人都没刻意打听,只当她是贪玩。”
崔阁老心思缜密,想到昨日邱老头还带着小丫头去了五公主府,心里又起了一疑,他对着睡睡招招手,让她走到近前继续问:“童童,你家中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
睡睡依然诚实作答:“我家做什么的都有,大伯是做酒楼生意的,二伯种了好多好多地,三伯是帮人运货物的,我爹娘是开医馆的,娘亲就是医馆的大夫,我家不在京都在很远的关外,这次是跟着奶奶到京都探亲的。”
崔阁老在心里思忖了片刻。
说得这么清楚,应该是个家底清白的孩子,但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北方的高门大族里,未曾听说近日有进京探亲的……倒是云州有个刚封的小郡主,与这小丫头的家世对得上号。
但那位小郡主及其家人,还未到京都。
不会如此巧合吧?
崔阁老掩下眸中深思,再次伸手抚了下睡睡的小脑袋,说:“爷爷知道了,童童自己在这儿玩会儿,爷爷还有事要处理。”
睡睡乖巧地给他行了个礼。
崔阁老和另一个老头离开花房去了书房,招来一个幕僚问:“昨日,五公主府中可发生了什么异常?”
幕僚摇头:“并无异常,昨日花石会办的很顺利,五公主今儿一早还得了圣上夸奖,赏了黄金千两。”
崔阁老听完就让人下去了,坐下喝着茶深思。
另外一个老头见他半晌不说话,便问:“你是觉得那小丫头有问题?我看她年纪顶多五岁,能有什么问题?”崔阁老凝眉:“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些奇怪,秦院正怎么看?”
秦院正一口干了手中的茶,将茶盏往茶桌一放,撸起袖子道:“什么都没看出来!而且我今日不是来找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是来找你下棋的!下不下?不下我可回去了!”
崔阁老一哂:“你回去便是。”
秦院正:“……”
生气。
憋了几口气后,秦院正又将袖子撸了下来,好言相求:“就下两盘吧,我回去了也只能看婆娘脸色,自从三小子跟人私奔没了消息,那婆娘就没给过我好脸,我懒得回府。”
崔阁老再次一哂,而且是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家小子拐走了我闺女,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好意思日日在我这里蹭棋!”
秦院正一看崔阁老急了眼,赶紧讨饶:“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当我不后悔啊?那小子私奔就算了,还偷走了我好几本医经呢!而且我这不是知道你寂寞,一出宫就来陪你了吗!来来来,下两局就两局!”
崔阁老气归气,这么多年了恩恩怨怨早已成过往,叹了口气,便叫小厮去暖亭中摆了棋。
刚下了不到一局,就看见睡睡和顾三跟着府中小厮路过不远处的小径,似要出府。
崔阁老疑惑,便让人唤了睡睡过来暖亭中,问:“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兰草都救活了?”
睡睡摇头:“还没呢,兰草生了好多虫虫,我给它们施了娘亲制的水药和肥料,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要回去问问娘亲怎么治,娘亲肯定知道的。”
崔阁老落了一黑子,转头看了睡睡一眼,继续问:“你说你娘亲是大夫,她还懂怎么给兰草治病?”
睡睡点头,说:“娘亲除了给人看病,也种药材的,她有本书是讲种药材的,兰草就是里面的一种。”
崔阁老听完笑了,与对面的秦院正说:“这小丫头的娘,倒是和你有相同的爱好,我记得你年轻时也好这一口。”
秦院正笑不出来,白子被杀了一大片,气哼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