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萧焱从椅子上站起,脸色难看。
“不见了!”陈侃嘴巴咧得极大,他倒是没想到那烂马车也有人偷。
霎时,在场众人视线全扫向他。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呵呵…”陈侃连忙捂嘴,他还小,别跟他计较。
其实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言多必失,这话萧焱问得而他问不得。
萧焱……
这弄得倒真像他贪图了外来人的东西,谁在毁他名声,萧焱大掌一拍,自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找!”
“诺!”
桑平退去后,陈侃主仆眼观鼻、鼻观心,甚至都不敢说不要了之类的话,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能插得了嘴的,青天白日,高头大马能在府衙后门凭空消失不成,定是谁偷偷牵了去。
好家伙,这人比他还胆子还大,敢动官家东西,陈侃腹诽道。
“此事出在渔阳郡内,我定给你个交代,你且不必担心。”萧焱眼睛扫向他。
陈侃惶恐拱手:“不担心不担……啊,草民的意思是,那马车之上标志鲜明,是经商走道之人才用的马车,今日进城草民便再没见过第二辆。”
大梁朝商人的地位是低到了泥土里别人都得再踩上去、蹦几脚给踏严实的地步,哪有良民会偷这样的马车,除非是那荤素不忌的……
“你在这稍坐,有事唤茅主簿便可。”
“您忙。”陈侃心知萧焱公务繁忙不可能一直坐这陪他。
萧焱冲他颔首,让仆从给陈侃上了茶水才提脚而去。
果然。
桑平根据车上的标志去寻,沿途打听,确实有人见过那辆马车,据百姓说那车一路自西城而去。
他听后立即追赶,临近城西却被一女子拦了下来。
“桑部曲。”
桑平定睛一看是女公子身边的阿渡,神情微松,面容带笑的稍一拱手,“原来是阿渡姑娘,我现有公务在身,回府再叙。”
阿渡又上前拦他,“桑部曲可是要寻陈侃的马车?”
“你怎知?”桑平疑惑。
“女公子原本让我去盯马……”
桑平一愣,脸上满是震惊,不等阿渡说完便厉声问:“马是你牵走的!”
阿渡……
“你听我把话说完!女公子想将陈侃留下,但他性子需得磨磨,所以派我去盯着他家马车,不让他出城去。
我在城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府衙后门处看到了马车,本打算在那蹲守,却没成想看见了四张北胡面孔的人钻车而跑,其中一人还受了伤。”
“我跟到此处,发现他们还有接应,不少于三十人,正打算回去禀报。”
“三十人……”渔阳成了筛子不成。
大梁与北胡断交十数载,再无来往……
城西今日也是人头攒动,渔阳郡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一辆破烂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子走过车辙处不时砸落一滴血迹,人群走动间带起一阵铁锈味。
“怕什么,赫连家的人都死绝了……”
车内一身材矮而粗壮,头大而圆,上唇胡须浓密,仅颔下有一小撮硬须的异族人大放厥词。
车上另一人则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锋利的眉毛,眉骨高挺,扇形双眼皮深邃又窄长,目光炯炯有神。
他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宽松长袍,袖腕收紧,一条短毛皮围在肩上,弓箭袋丢在左腿的前面,箭矢弃在车内地板上,啪嗒啪嗒往下渗血。
“呼延屠,迟早一日你必死于自负!”
那被叫做呼延图的人发出一通怪叫,语气得意,“王兄便是小心太甚,才让那赫连家辖制多年,现今他都死了,我何惧。大梁犹如囊中之物!”
劝告那人神色疲惫,不愿再劝,生死有命,他欠人良多。
桑平思索后道:“你回去禀告家主,我去追车。”
“桑部曲你单枪匹马被人发现怎么办!”其实阿渡也不怕死,但她……不可言明的情绪作祟,她还是劝桑平与她一起回去,“此事就交予家主决断吧,我们一起回去。”
桑平摇头,“如无人阻拦,等家主派人来那就晚了。”
阿渡还想说话,桑平打住她,“去吧,阿渡。现今北胡人进渔阳竟如入无人之境,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去,吾等要护这一城百姓!”
“不要担心,我定无事!”桑平话落人便没了身影。
阿渡眼眸追逐,心中暗道撑住,而后上瓦急行向太守府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