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守不住,听说他们的朝廷一半是皇室,一半是世家,后来齐王杀光皇室,不就剩这群骄奢淫逸的人把持朝堂了?”阿聂十分谴责那几个世家郎君的行为,“奴虽不奉伽蓝,心中也是敬畏的,这些人可实在荒唐。”
楚姜一笑,“荒唐不假,我看那几个更多的还是在故意恶心人,前不久父亲跟左叔父才夸了佛教的教义,今日他们就这样作弄一场,不就是存着那心?”
“该要发兵打一场才是。”阿聂愠道。
“不能打的,江南是殿下的。”她声音低下来,心想,或许从南齐覆灭那一天起,曾经的南齐国土、旧臣、百姓,天子都是打算好了的。
阿聂不懂,采采也似懂非懂,却见近了一座院子,便也不再说话,几人才刚进院门,院中值守的婢女便笑盈盈近来,“见过九娘,竟有这样赶巧的事,夫人正念着您,您就来了。”
楚姜也笑道:“本早该来的,是我失礼了,衿娘可还在此?”
婢子迎着她进厅房中去,小心为她遮着竹帘,“十四娘迎客累了,现下在夫人屋里睡着了。夫人,九娘来了。”
楚姜微笑着跟她进去,抬眉便见顾氏诸女眷,皆是含笑看着她,未等她开口顾媗娥便要起身来,她忙曲身行礼,“九娘拜见母亲,拜见诸位长辈。”
话音刚落,顾媗娥已经牵着她起来了,“这话倒是不错,这里倒都是你的长辈。”
“我这一生,终于是没什么遗憾了。”
楚姜看向出声的妇人,又听她道:“你们楚氏的人实在是会生,我们全族说得上风姿天然、妙目横波的也就你母亲一个,可是我才见了你家几个人,难怪人说琳琅风华第一家,端看新平楚氏,果真不假,这见一个叫我叹一声。”
说着她又长叹一声,“哎呦,现下我们族中那独一个,也成了你家的了。”
楚姜敛眉,带了几分羞窘,听得耳边顾媗娥笑说:“这是你外祖母,这是喜欢你才打趣你呢!”
“九娘见过外祖母。”
“哎,好孩子,快近前来叫我好好瞧瞧。”顾大夫人先听女儿说起她的懂事时便有了三分喜爱,眼下见到人了,因着外貌又有了三分喜爱。
她便要提步过去,顾媗娥便嗔笑着拉住她,“这边你几位叔外祖母还不曾见过呢。”
她这才顺着她的话一一拜见,顾三夫人也和善笑道:“你这孩子,果真明润秀丽如宝璋之美。”
“谢叔外祖母赞誉,九娘不敢当。”
顾大夫人一嗔,“这有什么不敢当的,若是你十一姨这般的,听到这样的赞美,不知要多欢喜了。”
楚姜便看向她身边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女子,盈盈拜道:“见过十一姨。”
顾妙娘除了刚见她时的惊艳,在屋中开始寒暄之后便神游天外,闻声仓促应了一声,惹得顾大夫人斜眼看了她一眼。
顾媗娥知道妹妹是个少心眼的,便拉着楚姜跪坐下来,向娘家人笑道:“九娘早念着要拜见母亲跟婶婶们的。”
“是九娘失礼,早该同衿娘一道,随着母亲去顾氏族中拜见的。”
顾三夫人少了几分端肃,软声道:“你进来不到一刻,连说了两句失礼,哪是不懂礼的人?你的身子最是不能惊风动雨的,你懂事又孝敬,知道体恤我们,难道我们就不会体恤你?”
她便露了个感激的笑:“九娘病体残康,尽孝之道也做不好,反倒连累父亲母亲为我担忧,如今又叫外祖母们挂念着,九娘实在惭愧。”
“惭愧个什么,你这样懂事的孩子,是求也求不来的。”顾大夫人拉起她的手感慨,又自袖中掏出一块羊脂玉雕的貘豹递给她,“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只是上面这貘豹能辟瘟去邪,寓意最好,你拿着把玩。”
楚姜感受到手里的润凉,只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却抬首看向了顾媗娥。
顾媗娥笑得明丽,“拿着,你外祖母那里好东西多,往后我再给你讨些旁的,不出半年,给你妆奁都塞满。”
她便将玉握进掌心,“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九娘谢外祖母。”
顾三夫人也笑道:“我不如你外祖母阔,送个什么都要被她比下去,就送你一只琉璃冰雁,可好?”
楚姜听她说话循循,似哄小孩一般,也笑出声,“本不敢再收什么,却怕叔外祖母嫌我不懂事了。”
顾三夫人说着便叫婢女上前,递来一方匣子打开,正是一只晶莹澄澈琉璃雁,“这雁你拿着玩,十四娘那里也有只小的,你们玩着摔了再来寻我要。”
楚姜小心接过,琉璃虽非稀世之物,却也难得,她观顾三夫人言语亲近又端庄克制,不似顾大夫人那般性情外露,便想这顾氏的族长夫人不是常人。
接着又拜见了顾氏其余女眷,所赠均无凡品,楚姜对顾氏的财力也多了番认识。
话刚说了几句,顾大夫人见小女儿顾妙娘神色漫游,心念一转便笑道:“想必九娘听我们几个的胡话也是无趣,不如跟你十一姨出去玩?”
楚姜一看便知她们是有要紧话要说,便起身邀顾妙娘,“九娘心中喜欢还来不及,怎会觉无趣,不过想是十一姨头回来府上,不如九娘带十一姨去我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