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讨厌无关紧要的人有意无意的探究她的过去。
林知舟的童年不太美好。
或许应该说,灰暗得看见一丝光亮更为贴切。
林母逝世那一年,林知舟未满十四岁。
他的母亲在充满煤气的客厅里与世长辞。
年轻貌美的女人侧卧在沙发上,腰腹上盖着薄被,在春日里一个宁静的下午,安然的睡去。
就像一个等不来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恬静的长眠在属于她的城堡里。
林知舟曾孤零零的等在门外,为了拿一纸尸/检/报/告。
他的父亲是个命硬的酒鬼。
往后的数年,林知舟和林父就生活在几十平米宽的逼仄出租屋里,压抑空气中常年充斥着浓郁尼/古/丁的烟臭味,随处可见的空酒瓶,还有一个热衷于发酒疯的男人。
以至于,
他的父亲抽烟酗酒,他烟酒不沾半点。
他的父亲从头到脚都含着暴躁阴郁的因子,他就将锋芒收尽、平静内敛得像一泉古井无波的湖。
然而就是在这样不见底的深渊里,长出了一个像林知舟一样干净的人。用矫情点的辞藻来形容,林知舟就是一颗种在污秽里的种子,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林知舟和她所有遇见的人都不同。
在十八岁之前,姜忻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许在某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瞬间,曾用尖锐的荆棘刺伤过赏花的人。
当花丛中高傲的玫瑰忙着孤芳自赏、自以为努力的朝着太阳生长时,那个人却悄悄的抹去了掌心的猩红,再次像她张开了怀抱。
以是,当她十年后再次回到故土,不经意间的回头一瞥,才惊觉——
原来,有一个人还在原地。
有一个傻子真的等了她很多年。
姜忻挪着步子慢慢穿过人群,走出商场。
兜头淋下来的大雨拖住了她的脚,滂沱雨幕将视线晕染得朦胧,蹦起的水花把高跟鞋溅得湿透。
她站在檐下等雨停。
屋檐外是雨点滚落的吧嗒声,行人抖落肩上的水渍低声抱怨,尖锐的鸣笛声穿透了一切。
她心绪难平,和这个世界一样纷乱。
姜忻微抿了唇,不知何时贴在耳边的手机里传出男人温醇的声音:“喂?”
她唇瓣翕动了一下。
大抵是她无言太久,男人略有些疑惑:“姜忻?”
明净的玻璃橱窗上倒影着她模糊的影子。
“林知舟。”她嗓音有些低,透着说不出的疲倦与挫败。
电话里静了一下。
这一次林知舟没有应声。
在风雨欲来的平静里,姜忻看到玻璃上的影子再次张了嘴,鲜艳的红唇张张合合。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一个哑巴。”
又一次。
从这张漂亮的嘴里。
说出了伤人的话。
“敢敢!”余初念提着大包小包,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从室内跑出来。
边走还嘟嘟囔囔道:“你跑哪去了,找你好久。”
姜忻回过神来迅速掐断电话,往回走了两步:“你逛完了?”
“你还说,不是答应了跟我一起逛街的。”
从她手上接过一下午打下来的‘半壁江山’,姜忻静了静,没搭话。
余初念揉了揉勒红的手腕:“结果你......”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细细观察姜忻的神色,犹豫少倾:“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姜忻平时不太把情绪放在明面上,但被一起长大的发小发觉心情郁郁并不奇怪,余初念本就心细如发,一点细微的心绪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
“没什么,就在周围逛了一下。”
余初念短促的“哦”了声。
一幅‘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心情,但是我懒得探究到底发生了啥’的表情,还体贴的换了一套说辞:“你要是觉得累,咱就不逛了。”
姜忻:“有点。”
“行,现在就回去?”
“好。”
“我送你?”
姜忻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你不是没开车来?”
“没开。”
余初念道:“那下这么大雨,把咱们娘娘淋坏了怎么办。”
“我打车就可以。”
见姜忻坚持,余初念有点不放心的颔首:“那我走了啊,当心身上别淋湿了。”
“你也是,回去吧。”
姜忻淡淡的弯唇示意她放心,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又像是目送好友。
过了片刻,她拿出手机喊了滴滴。
半个小时以后,空旷的走廊里响起电子门解锁声。
姜忻按着指纹开了门。
在玄关处踢到了装着衣服的纸袋,她在原地定了两秒,然后错开脚尖绕过。
她窝在沙发里坐了片刻。
拿出手机,点亮。
微茫的光线朦朦胧胧的笼着她的脸庞,姜忻先给余初念报了平安。
切出页面后,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回到微信。点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