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冷:
“亲生的女儿,他都能生生逼死两个,更何况是旁人家嫁进来的闺女,你当他还会长心肝,可不是还没地里头两亩苞米金贵。”
“可不是,你三姐四姐又何尝不是可怜人。”
里正媳妇看到秦五丫眼里头的恨意有些心惊。可一想到从前的秦家三姐和四姐便也明白了秦五丫在恨什么。
随即忍不住眼眶红了红:
“你说的在理,你爹他连你两个姐姐都舍得送去祸害了,又怎么能指望他会对你二嫂好。”
其实秦五丫刚刚说的被生生逼死的两个,一个确实指被王贵逼疯逼死的秦三丫,一个则是自己的原身,那个撞墙自缢的秦五丫。
显然里正媳妇是会错了意思。秦五丫沉默并没有打算纠正。
其实在这样的年代,一个一女人流落风尘在旁人眼里却也与死了无甚差别。
“那我二哥呢?我爹不管,他难道也不管吗?那是给他生了孩子的媳妇呀。”
秦五丫忽然记起张氏六月里在田头昏倒的时候,秦大山还是挺紧张的。或许他和秦老汉不一样,想着秦五丫不由对秦大山报了几分希望。
“你二哥到也算是个好的。我听你娘说,只第四日,你二哥哥就偷偷你找过你娘要方子,说是他私下里攒了两个碎银子,等寻了空处便去镇上抓方子。可...可...”
说到这处里正媳妇一顿,有些不知道如何和秦五丫说好。
都说做男人的甚少有女人生孩子苦楚的,可便是再没心肝的也不会有秦家男人这么狠毒的。
“可什么,被我爹发现了?” 秦五丫一滞。
“嗯。”
里正媳妇点
点头:
“你爹当着你二哥的面就把方子给丢进灶头烧了。”
“我爹他是怎么知道的?”
以秦老汉的性格没理由去特意留着那张方子吧,好像提早就预料到亲大山藏私了一样。
“你爹能怎么知道,还不是王大花给闹的。”
里正媳妇压了口茶水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断断续续的听了几嘴。好像是你大哥和二哥年前一到在镇上做过工的事。
说是那次回来后上缴的工钱特别少,但两家交的都一样,说辞也一样,只说是年景不好,东家给的少。你爹便也没多问。
这回你二嫂出事那天,你二哥没忍住火气把王大花给打了一顿。许是王大花心里头记恨就把之前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说当时东家给的银钱是全的,就是你二哥给出的主意,两家统一说辞都只交六成,剩下的留了当私房。”
“然后我爹就相信了?怕我二哥拿着私房钱去给二嫂抓药,所以烧了大夫开方子?”秦五丫冷笑。
“可不就是这样。” 里正媳妇点了点头。
秦五丫忽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的难受。
她对张氏的印象并不多,张氏是个比较沉默的女人。秦五丫刚穿来的时候张氏每日里都跟着秦家的几个男人去下地,两人能见面的时间也不过是吃饭的时候,自然也说不上话。
从前秦五丫厌恶痛恨老秦家时,也不是没有讨厌过张氏和秦大山的。
虽然他们不曾迫害过自己。可王大花和秦老汉几次要把自己卖掉的时候,张氏和秦大山也没开口帮衬一句,说哪怕一句的好话。
所以秦五丫觉得张氏和秦大山的心也冷的凉的,也未比别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如今秦五丫已经远远的脱离开了老秦家,对老秦家的怨恨也淡了些,再看时却忽然有些理解张氏了。
在这个年代做女人本就不容易,做人媳妇就更难了。
且不说张氏从前在老秦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便说后头她怀着孕还是要在大热天去地头里干活,之后更是因为吃不好住不好,差点就难产丧命。
其实细说来张氏当时的日子也未必比秦五丫要好过。
当人连自救都救不了的时候又怎么能苛责她没有去帮别人
。秦五丫想,若是她和张氏的位置是互换的,她也未必有心去救旁人。
“我二哥出的主意?”
秦五丫的眸色发狠:
“怕这样的注意多也是她王大花想出来的吧。”
“谁说不是呢,王氏那性子李家村谁不知道。你说她早不说出来,晚不说出来,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她这是要逼死你二嫂呀。
我从前虽然不耐烦她,可也只当她是谈钱爱占小便宜德行不好,可如今在看来,却才知王氏根本就是坏了心肠的。”
“她哪里还有什么心肠。”
秦五丫冷哼:
“婶子,你这次来可是我娘托你来找我帮忙的?”
“那倒不是。”
里正媳妇摇头道:
“你是知道你娘那个性子的。有了苦楚就自己吞着咽着,和谁都不敢说。我之前说要来镇上找你,你娘还拉着我让我别来,说是你好不容易出息了,不能拖累了你。”
“我娘真的是这么说的?”
忽然想起林氏枯瘦如柴的双手,不过才三十几许,便苍老萎颓的好似老妪的脸。秦五丫握紧了双拳,才勉强抑制住鼻腔内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