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以后,我才理解‘花花世界’的含义,然而只能做观天之魂。
“那——你的作品借他的名字传播于世,你介意吗?”我又问。
曲小云耸着肩,脸上的微笑变成大笑,周围的树林因其笑声而沙沙作响,仿佛每棵树里面,都住着一个曲小云。
“你这只鬼!哈哈哈!”
我皱眉:“又或者说,你故意把旋律给他,让他名声大起;而那些失踪的女孩最终会被发现,陈易加也逃不过身败名裂——这是你本来的计划吧?”
“若真如你所说,你会因为打乱了别人的计划而内疚吗?”她的口、眼、耳、鼻中窜出灰黑的雾气,缭绕于她的头颅和周身。
“会吧。因为没有早一点打乱。”我看着她,丝毫不惧怕,“那么,一个女孩换一个旋律吗?”
“他杀我的时候,我正沉醉于一段新的旋律,调整、润色。等一切都确定的时候,我轻声哼出这段旋律,我看着陈易加把我的尸体埋进这个树林,才发现自己死了。也许是天意,他把杀戮与音乐的巧合看成必然,多么逼仄的想象力。”曲小云轻蔑地轻声说。同时,她身边的雾气一点点攀爬至我身上。
“那你知道吗?那些女孩吃了镇魂符,被埋下去的时候,没有真死。”我有点生气。
“唔。”她漫不经心地哼道,“你们应该把账算在陈易加头上,可惜,他摔成瘫痪了——你们指望的特刑科调查员还叫了救护车。还是你想说,给她们吃镇魂符的陈易加,还没坏透芯?”
我看着她的眼睛,并不能忽视视线范围内、侵入我周身的灰黑雾气。
“对于陈易加,对于那些女孩,你没有半点在乎。”我生气地说。
“你在评判我?我错了吗?”曲小云往前,她的鼻尖几乎要与我的碰到一起,“我曾努力想要平衡我的能力与他的尊严,可是行不通,我选择了前者。因为尊严这东西,不是我想给,就给得了的。我早知道,他终将杀我。而唯一令我可惜的,是我脑内的那些灵感,它们终需以实体为世人所得。陈易加作为中转站,是个不错的工具人,但——”
曲小云目露凶光:“看你干的好事!”
不论是为鬼或为人时,我都不常打架。眼下,我的四肢都被雾气缠绕住,像具木乃伊,只待绷带收紧。
我闭上眼睛,散开我的思绪,也许这样,我就能飘出来了。
可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曲小云用雾气扼住我的脖子。不适让我被迫睁开了眼睛。
起先,我只觉得曲小云身后的大树变得更加高大了。然后,我见那不同层次的黑暗中,有一小点绿光。小点汇聚,成一把长枪,直向我而来。
我看见曲小云眼中的我的眼睛里的绿点。
曲小云撤身退至树里。
拿依从绿点产生处翩然而下,站在我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音乐是你唯一执念,那是否因为你发现,听取过你音乐的人们,与你产生了连结,从而使你作为鬼的力量,不再消减,直至湮灭?”拿依说着,眼睛却盯住我的脖子。
“你不是鬼?妖?”树里的曲小云发出声音。
“你不必知道。”拿依转过身,背对着我,“你需要知道的是,胆敢伤害我的食物,要付出的代价!”
我看到绿光游走于拿依的右手臂,至其食指尖,聚而塑之,成绿犬,脱而追之,直向曲小云藏身的树而去。
我呆呆地看着拿依的后脑勺,甚至忘记了喘息。
直到拿依转回来看着我:“陈宋宋,看看你又招惹了什么。”
我大吸一口气,左右转动着眼珠子,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难道说——你宁肯被这恶鬼杀了,也不愿被我吃掉?”拿依问。
我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跟鬼打架嘛,才被她占了上风!”
可是,你一早就在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呢?
“走。”拿依抬脚就走,我只好紧紧跟上。
“那个曲小云怎么办?”我边走边问。
“鬼炼火擒了它,就会回来找我,然后交给特刑科。”拿依说,脚步不停。
“曲小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发歌,非得通过陈易加?”我问。
“鬼的所有声音都与人不在一个频率,有个词——鬼吟啸啸,你没听过?”拿依问。
“现在听过了。那——陈易加为什么能听到呢?他埋人的时候,就会听到一段旋律,然后回去加工,叫人填词,就成了他自己的歌。既然这旋律是已成鬼魂的曲小云唱的,他应该听不到呀。”我真的很疑惑。
“还记得这树林里的树妖吗?”拿依问。
我点点头:“你说,它会抓住树林里的鬼魂,把它们变成地缚灵。”
“曲小云就是地缚灵,她无法走出树林,而只有在这树林里,变成亡魂的她才能被听见。这树林,因为树妖的力量,成为生者与亡魂可以对话的结界。”拿依娓娓道来。
我一边听着,一边感慨于拿依的广知,以及他的广知带给他的通透感。
“拿依,你几岁了?”我问。
拿依脚步一停,我也赶紧停住。
“怎么想起来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