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袭,黄沙卷卷。
破衫黄颜,围作一团。
除了瑟瑟风声,便是那篝火之中火星迸发的声音。
徐庆与霁雨把手狠狠地放在了剑柄刀柄之上,稍有不慎,便是拔刀剑而迎。
无情的冷风吹着黄沙。
也吹着在场的人不由地战栗,落下一地的鸡皮疙瘩。
“霁雨侍卫!”沧桑的声音,就像一扇贝壳,历经了沧海,沦落在了桑田。
霁雨闻言更是戒备,拿着刀剑,“你是何人?”
话音刚落,便见那黑影里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
破烂的衣衫早已丧失了那原本的儒雅,就像被贬谪的迁客,丢了那青衫,卷了那衣袖,扛起了锄头,下了地一般。
那干裂的嘴唇,就像江南的水乡正在干旱之日苦苦煎熬一般。
披头散发,没了当初的意气奋发,没了当初那豪气冲天,就像内含翠色的翡翠,是内敛的美。
霁雨瞧见那沧桑的人,不由地想了想,逐渐脑海里的画面还是与眼前这人,开始重合!
“将军?”霁雨疑惑地说道,“可是李莫愁,李将军当面?”
与人打声招呼,总得先确认一下。
“虽说本将军确实有些狼狈了,”李莫愁苦笑地说道,“但是霁雨侍卫着实不该认不出本将军!好歹也都是在殿下麾下,为殿下办事的不是?”
“莫愁大哥,”霁雨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也是啊,”莫愁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跟霁雨勾肩搭背了起来,“这大半夜的突然出现火光,把我们吓了一跳呢!还以为是什么鬼火呢?”
“将军!”徐庆跟在霁雨身边,莫愁搭在霁雨的肩上,他总得问个好不是?
“这位是?”莫愁瞧着眼下这人,不似晴初,也不可能是菊花姑娘,所以他是谁?
“这位就是晋王世子殿下!”霁雨拍打了一下莫愁的手,示意他行礼。
“末将李莫愁,参见世子殿下!”李莫愁闻言,顿时正经了起来。
“将军,无需多礼,”徐庆扶起了李莫愁,“劳烦将军前来迎接,还是在下之过啊!”
“对了,”霁雨最厌烦这些繁文缛节,见这两人都行了礼,便又恢复了那跳脱的模样,“莫愁大哥怎么会来?”
“还不是你们迟迟未归,那掌柜的伙计都来将军府找人了,”莫愁无奈地说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掌柜的呢?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莫愁瞧了瞧四周,不曾见到菊花,“晴初呢?那个二愣子?”
也不曾见到晴初。
“咦?你们没见到他们吗?”徐庆挑了挑眉,“你们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吗?”
徐庆指了指,只见莫愁点了点头。
“我们虽说被龙卷风耽误了些许路程,但是我们的确是从那个方向赶来的!”莫愁慎重地说道,“这一路上的确没有见到那两人。”
“不应该啊,”霁雨也疑惑了起来,“按理说,他们比我们要快,没道理是我们先碰上的呀!”
这下气氛顿时安静了起来。
“这三天,你们方向确实没变吗?”霁雨又问道。
起初霁雨和徐庆回大京,又再次出发,花了半天时间,到现在驻扎在这里,花了三天时间。
既然莫愁他们是寻着火光来的,没道理,三天里头,只瞧见霁雨和徐庆的篝火。
“没有,我们一直沿着这个方向来的!”莫愁摇了摇头,的确未曾变过。
话音刚落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只听见风吹,只听见火星迸发。
“我记得,”霁雨小声嘀咕了几句,“晴初他似乎,有些不认方向。”
“那不是还有掌柜的嘛!”莫愁心虚地说道。
“可万一,她要是也不认方向怎么办?”徐庆的话虽轻但是刺耳得很。
这话一落,鸦雀无声。
就像一颗石子从万丈高的空中掉落海中,却不曾激起一滴水波一般的诡异。
“那该怎么办?”霁雨忍不住地说道,“这沙漠这么大,要是想要找到他们,那还不是大海捞针!”
“我先送你们回去,”莫愁叹了叹气,“或许过段时间,她们也说不定早早地回来呢?”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如果存在乐观的结果,九成的人一定会希冀与考虑这个结果。
风在吹,月儿也在亮着。
沙漠的沙子也在随风缓缓地朝着林地逼近。企图用这无边的大军把那林地沙漠化。
夜深了。
篝火的火摇曳的光死死地照着那群人。
渐渐地,天穹翻了身,露出了白肚。
些许的红光四射而出。
初旭从沙漠那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就像一个车轱辘,越滚越高。就像一个从高山滚落的雪球,被人按了倒退的按钮,从地面到高空,越滚越小。
夜很长,长到还没亮,那篝火就已经熄灭了。
在那不知方向的沙漠某一个地方,菊花被那光缓缓地刺痛着眼睛,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茫,想要抬头,可似乎自己的小脑袋被什么给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