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想此物多半有诈,当下并不说破,端坐椅中,轻摇椅身,心下又是一惊。这椅子与地板相连,若非催动功力将整套机器毁掉,竟无其他移动之法。
琼提立在门口,对提丘达尔躬身道:“左贤王,小门关闭会有少许黑暗,可妙音随即便起,请勿惊扰。”
提丘达尔不悦,道:“关便关,老夫岂惧暗光?”
琼提笑而不语,徐徐关闭机关小门。机器内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琼提行至机器侧面,再次拨动机关,顶上齿轮转动起来。众人队列散乱,围在机器四周观望,都觉机巧无比。
半晌,齿轮停下。琼提打开小门。提丘达尔走出,见众人散无行列,喝道:“怎么!殿中只有机器,没有无上主了吗?”
众人各自警醒,复归本位。
秦无涯也已好奇良久,问道:“左贤王,可当真有音声么?”
提丘达尔躬身道:“有便有,不过奇技而已。”
秦无涯道:“是何音声?”
提丘达尔道:“便是无上主所爱《渔翁词》。”
“哦?”秦无涯大喜,道:“比我白灵所唱如何?”
琼提在一旁躬身道:“西王早闻无上主酷爱此曲,特选西陆顶尖歌者纳音。”
秦无涯更悦,道:“寡人却须听他一听。”
提丘达尔立时道:“万万不可。”
秦无涯面色一沉,道:“怎么?为何听不得?”
提丘达尔道:“此机关如此厚重,老夫细看内部四壁,布满小孔,若一时几方毒箭齐发,定然受害。”
琼提大怒,喝道:“左贤王欺人太甚!我西王称霸一方,不求东陆一鱼一虾。盛意送此奇物,万里海行,只为博无上主及小殿下一笑。左贤王百般刁难,定要毁我西王好意,却是为何?”
提丘达尔道:“西王好意我自心领,送来之物若有嫌疑,也当尽力纠之。我若盛意送毒与西王,西王肯吃下么?”
秦无涯道:“左贤王勿疑。西王与我素无干戈,何苦万里害我?纵害我,量此小物必困我不得。”
提丘达尔道:“无上主甚勿听信巧语。劫口之际,万事小心为上。”他转向琼提又道,“机器便可留下,待我东洲工匠细细拆解,若无其他,无上主与小殿下自会入内玩耍。”
殿上众人闻言诧异,各自议论纷纷。图冀立目瞪了琼提一眼。琼提立时大笑不止,声震殿内。众人诧异,想不到这汉子功力有这般深厚。
琼提笑罢,朗声道:“想不到堂堂无上主,却是胆小如鸡,言而无信之人。”
“大胆!”堂上一众人等同声大喝,一时间各个擦掌,此时只要秦无涯一声令下,立时便可取他性命。
秦无涯肃穆端坐,朗声道:“使者出此言,不怕永没东土么?”
琼提道:“琼提虽非豪杰,畏死之事尚能忍得。可叹东陆大洲,上自无上主,下自诸位大士、尊者、界王,竟为一个娃娃之物议来议去,不敢一试。此我说东陆胆小如鸡。另外,无上主曾有前言,愿当庭一试,左贤王三言两语便自反悔,此我说无上主言而无信。听我道出实情,无上主却以死相恐。更该加一个心胸窄狭。我既漂泊万里,离岛之时,便怀死志。只叹西王盛意,遭受这般疑惧,真如赤心送入茅厕!也罢!我自复命无望,先取一臂自罚。”
言罢伸出右手,拉住左手,猛喝一声。通身衣裳立时被血染红,左肩侧方鲜血溅出五米开外。他竟将自己左臂硬生生抓落。
变起突然,殿上众人大惊失色。琼提扔掉左臂,昂然而立,左膀处鲜血喷涌,他却全然不顾。
“好壮士!”秦无涯飞身下殿,右手食指伸出,瞬间点了琼提身上十几处穴道,硬将他血管封住。
秦无涯豪气上涌,赞道:“不料西大陆有此烈火之人。我便为你一入此物!”
言罢便向那机关走去。黑影一晃,提丘达尔闪身挡在秦无涯身前,恳请道:“无上主甚勿冲动。此人宁失一臂,定要引无上主入此机关,此事更加可疑。”
秦无涯大怒,喝道:“提丘闪开!我意已决,西王无故,害我做甚?纵然我死,西大陆能得东洲何物?”
言罢跨步上前,直入小门。他一入机器,细看壁上小孔,也是暗暗心疑。思量道:怪不得提丘达尔这般紧张,这些孔洞若不用来传音,却凶险得很。
他手上暗运功力,伸指在孔上一顶,受力小孔立时扩大少许。秦无涯心下略定,暗道:西王害我本无益处,纵然真的害我,从内打破机器,也非难事。
提丘达尔见秦无涯心意已决,只得把住小门,转头怒视琼提,喝道:“既如此,此门不得关闭。”
琼提咬牙怒道:“此门若不闭合,机关无法连转。若无上主胆怯,便可出来。”
秦无涯已端坐椅上,绝无退出之理,朝外道:“且关门吧。”
提丘达尔道:“也罢,我便同入。”言罢便要进入机器。
琼提又道:“地板只受得一人。左贤王好大面皮!”
提丘达尔大怒,正要发作。秦无涯又在机器中喝道:“提丘!关门!”
琼提大步向前,从提丘达尔手中夺过小门,对门内道: